㈠ 英國王室的女人出席活動都是裙子配絲襪,她們不怕冷嗎
每年的春秋季,有種奇觀叫「滿城盡是黑絲襪」。彷彿每個姑娘都有雙黑絲,只等氣溫合適就要往腿上套。
看了這么多奇葩絲襪,你是不是都忘記應該穿啥啦?好了,讓我們來總結一下。
絲襪選擇小結
首先明確:能光腿就光腿。
怕冷想穿透明絲襪,首選肉色絲襪,比腿部膚色淺一個色號尤佳。
再冷一點需要穿不透明絲襪,請選擇冷色調深色豎細條紋絲襪。有點長??但是姑娘們!為了讓腿看起來更細更長、裸露部分膚色更白,相信你們一定能記住的!
絲襪具體顏色根據衣服顏色決定。比如深藍色大衣搭配海軍藍絲襪這樣。
一定要穿黑色絲襪,那麼鞋子也選擇黑色,拉長腿部線條
㈡ 二戰前的歐洲,女人為什麼只准穿裙子
觀看以前的老照片,會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在二戰以前,歐洲的女人幾乎都穿著裙子,在二戰之後,才慢慢看到一些穿褲子的女人。結合我們了解到的一些相關歷史,我們可以很明顯的看到,在歐洲,二戰前的女人只准穿裙子。不過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㈢ 古埃及法老的衣物是什麼樣子(只許介紹衣服的樣子,不許介紹古埃及歷史)
皇室成員對金子類珠寶的胃口都很大,而自古以來,恰好是陪葬的大量珠寶吸引了盜墓者,因此要完好無損地挖掘到這些珠寶是很罕見的。但在1834年,一個名叫裘塞珀.費里尼的義大利探險家就發現了一整套珠寶。他在蘇丹境內一處名叫米洛衣的地方發現了屬於阿瑪尼莎赫圖王後的一個金字塔。對這些物品所進行的科學研究揭示出它們的主人是如何穿戴它們的。比如說,阿瑪尼莎赫圖王後把由10個組成的一套手鐲平均疊加在兩只手上。在她的陵墓上,還有9個盾形戒指。這些戒指都是平常的戒指,但她不是把它們戴到手指上,而是把它們連到頭發上,讓它們從額頭上垂下來。
其他裝飾物被賦予了宗教或政治的涵義。法老的飾物深具象徵意義,他們所持的彎拐和連枷代表著他們對領土、牧人及農夫的權力。「伊西斯聖結」是生命的神聖象徵,通常只有國王、王後和眾神才有權擁有。它的起源不確定,但是據說它象徵著便鞋上的鞋帶。眼鏡蛇是埃及君主們專有的象徵,它被裝飾在王冠和鷹狀頭巾上。「荷露斯之眼」是一種很常見的幸運符。
花也是常用的飾品。人們把鮮花剪裁成項飾,在葬禮或節日的宗教儀式上穿戴。埃及人喜歡花,不僅僅是因為它們美麗,還因為它們蘊涵著各種象徵意義。蓮花一直是埃及的象徵。傳說一朵大蓮花從遠古的水域生長出來,在開天闢地後的第一個清晨里,這朵蓮花是太陽的搖籃
㈣ 古代女子為什麼都穿裙子
古代女子都穿裙子這是有歷史淵源的。
在漢朝以前,尤其是在西漢以前,中國的居民乃至貴族或者是皇家都是不穿褲子的。我們看過很多古代出土的壁畫和石畫,圖畫上的大禹治水,當時的大禹就是扎著高高的發髻,下半身就穿著裙子。
有古話曾說:「垂衣裳而天下治。」這就說明穿裙子是社會的普遍現象。
第二個原因就是封建社會為了加強對男權的強化以及對女性的壓迫。尤其是宋代程朱理學的興起,很多封建理學家認為女性的腿一旦分開就會擁有勞動能力,在封建社會只有男性可以創造社會價值,女人只能是男性的附庸。
並且女性的腿一旦分開,也是勾引男人不守婦德的表現,只有通過寬大的裙子與袍子可以遮蓋這一現象,從而安穩人心,已達到教化的目的,長此以往就可以維護社會的長治久安。
到了漢朝以後,相傳漢成帝的皇後為爭奪皇帝的寵愛,在自己的裙子里穿了一條開襠褲,並且在開襠褲上繫上了好幾條帶子,這樣她就可以獨房專寵,據說這是女性穿褲子的由來,但沒有真憑實據的歷史考察,只能叫做一種傳說。
到了唐朝以後,很多漢人都追求胡服騎射,加之唐朝是一個非常開放的朝代,很多女性也跟著她們的家人外出打獵,在打獵時也穿上長袍束口的褲子以及皮靴,像男人一樣高高的束起發髻,背上弓箭騎上高馬,形象十分的俏麗帥氣。唐朝以後女性開始逐漸的穿上了褲子,當然還是一樣寬大的裙子為主,很多史學家認為唐朝代表了女性政治權利和自由的解放。
漫長的封建社會結束後,直到民國以後,女性才開始正式的穿上褲子,得到了勞動力的解放。慢慢的裙子它只是作為一種修飾性的服裝繼續被女性穿著。作為幸運的新時代女性,不僅僅可以穿上漂亮的裙子,還可以穿上非常方便的褲子。
㈤ 分享一個讓你感興趣的鬼故事
盛世鬼
他在集市中見著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男子,不由心生好感,不自覺地便頻頻回頭看他。那年輕男子也向他看來,忽而嘴角帶笑,便轉了頭要逆著人潮過來。
他覺得心頭微微一顫,像是怔然,卻又有些忐忑起來。那男子朝他走來,一剎那,卻越過了他,往後走去。他回頭看,見男子向著燈火下的一個羅裳女子走去。小女兒含羞帶怯,執著羅帕半掩了臉。那男子在女子面前立定,卻也面紅耳赤,口中吶吶。
他覺得心中悵然,便回了頭不再看,又依著人流往前走去。到了河邊,又見橋頭坐著一個黝黑精壯的農家青年,挑了一擔竹篾,扎著竹鳥竹狗來賣。他在那青年身邊蹲了,見那男子生得粗獷,手指編織卻是伶俐非常,那些紮好的竹編物件,一會兒便被小孩子們纏著長輩取銅錢買了。他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這位大哥。」那漢子卻恍若未聞,手下不停,並不抬頭看他。他等了一會兒,忍不住便伸手在漢子肩頭拍了拍。許是力道太輕,那漢子仍是未覺一般。
他於是覺得自己無趣的很,便起身鬱郁地走了。那河邊正有一艘畫舫停著,即刻便要離岸,他信步上了畫舫,走進艙內。那艙內只有一名年輕公子,對著一桌美酒佳餚獨坐著,望著窗外河面花燈,似是十分愁悶。他在那年輕公子對面坐了,自覺似是有些無禮;又看這公子眉間憂愁,便想出言詢問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只盼那公子能先看到自己,挑起這話頭來。那年輕公子看了一會兒河上信燈,深深嘆了一口氣,便起了身從他身邊踱過,竟是看也不看他,徑自往艙外船頭去了。
他垂著頭,心中惻惻,心道自己果然太失禮數,唐突了他人。留下的一桌美酒佳餚,皆是他從未見過的美味,他卻竟提不起絲毫興致。待到畫舫靠了岸,便出艙走到岸上去。
他又隨著人流往高處走去。越往高的地方,人倒是越多起來。不知不覺便走到一間頂高大頂輝煌的大殿前。他入了殿,一眼見殿正中央聚著三五人,皆在吃些吃食並聊天。他見那幾人吃的不過是平常果品、燒雞蒸魚,一時腹中卻如擂鼓般,不由便走上前去。
那幾人見他走進,都拍手笑道:「正說著,這里又來一個。」他心中知曉這些人並未與先前人一般裝作不見他,心中便有些欣喜。那其中一個已經上來,拉著他袖子,將一捧糕點放到他手中,道:「你初來乍到,先用些糕點墊墊肚子。」又朝另幾人笑罵道:「你們這些吃貨,自己也吃不完這許多,還不快些分點出來。」
另幾人便笑著將手中吃食都分他些許。他便慢慢吃了些,聽先前那人又道:「吃完我們再分些衣裳財物與你。如今天下太平昌盛,不說那有家有口的,便是我們這些孤魂野鬼也享得福蔭,分得許多普渡的散財。你雖是剛到這里,也沒有虧待你的道理。」
他聽到一半,突然雙目圓睜,問道:「什麼孤魂野鬼?」
那幾人都看著他,俄而又拍手笑道:「原來果然是新鬼,還不曉得自己已經死了咧。」便有人拉了他的衣袖,指著殿外道:「你看,這便是寺廟大殿,前殿祭神佛,側殿祭先祖。如今是盛世,蒙菩薩慈悲,容我等野鬼在此處容身。有那未寫陰名的紙裳、普濟眾生的紙錢,燒化之後,我等便能分到一二。」又指著殿中其餘笑嘻嘻的人道:「我等皆是孤魂野鬼,流落於此,或是心中有念不曾圓滿,或是時日太久忘記出身。也有見這世間繁盛,便想要去投胎為人享一世福祉的。若是不願入輪回,每日在此處享些供品,或是受了人香火、便去為那人做些事情,也是快活逍遙。」說話間,又取了些新燒化的金錠銀錠與他,道:「這些你先收著,倘若遇到要拘你的鬼差,也可打點一二。」
他如遭雷擊,捧著那金銀錠子,渾渾噩噩道:「原來我竟是已經死了么?」言罷便轉身,又惻然道:「——原來我竟是已經死了么!」竟是再不看那野鬼眾人,恍恍惚惚出了殿門,不知往何處去了。
他渾渾噩噩,只知道往前走,卻不知道是往哪裡去。他到了城門,守城的士兵一邊笑談一邊要關門落杠,他便從那將關的門中走了出去。到了清晨,農夫拉著牛,從帶著露珠的田裡走過,他從一旁的田埂上走過去。路過幾個村落,婆婆們撒糠喂雞,大姑娘小媳婦在井邊淘米洗衣,他從井欄邊走過去,再沒有人抬頭看他。
不知走了許久,他又看見太陽升起來了。這時他走到一條河邊,便在河邊坐下來。那河水清的十分透徹,他看了一會兒,便把鞋脫了,把腳伸進水裡去。
他看著自己的腳在那透徹的水裡,突然就想起自己從前也在河裡洗過腳的。他也這般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那腳上全是血污,腐黑淤臭,是一雙死人的腳。他奮力搓洗,好不容易才將那血污全洗下去,這才包好布條,穿上鞋履。
他看著自己的腳,愣了半晌,喃喃道:「是了,我果然是已經死過了。」
這時候河對岸,從清晨的薄霧里走出一個和尚來。和尚見了他,便抬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道:「阿彌陀佛。」
他渾渾噩噩地抬了頭,看著那和尚,道:「大師要超度我么?」
和尚又合十念了句佛號,道:「施主心中有執念未了。」
他茫然道:「我心中有執念未了,可是我竟不知那執念為何?難道是在這盛世貪戀徘徊許久,自己也忘記了自己所為何來么?」
和尚便道:「貧僧見施主所著衣物,似是前朝樣式,只是破爛襤褸,幾乎不辨原型。施主是經過了前朝的戰亂罷。」
他默然地看著那河水,想了許久,說道:「我記得自己死了以後,似乎在河中濯洗衣冠、重整儀容。洗下來的血污,要是凡人能看見大約有半條河那麼多。大師你說的或許不錯罷。」
和尚便嘆了一聲,道:「亂世之中顛簸流離,施主莫非是掛念家人?」
他又默然了一會兒,搖搖頭道:「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了。」便抬頭看那和尚,道:「我走了這許久,凡人皆看不到我,摸不到我,聽不到我,十分寂寞。大師可否陪我稍歇片刻?」
和尚誦了句佛號,便立在他身邊,又與他說些前朝事宜。他冥思苦想,有些十分清晰,有些卻不甚分明。到了天色入夜,和尚走了,他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向前走去。
他便一直地走,一直地走,到了正午,走到一棵大柳樹下,便倚著樹坐了下來。
他抬頭看那高高的枝頭,一恍神,突然看見兩個孩童攀在樹上,一人挽著一個破竹籃,挑那嫩綠的新芽捋。那兩個孩童一個年歲稍長些,一個年幼幾分。柳樹生得高大,靠近地上的枝條早被捋得光光禿禿,那兩個孩童便越攀越高,直往那搖搖晃晃的樹梢上攀去。
他看得心驚,忍不住便失聲叫道:「當心!」這一句叫出口來,卻彷彿驚醒一般,那兩個孩童倏忽便都不見了。
他仍是獃獃的抬頭看那青翠的柳枝,半晌回過神來,心道:「我竟是看見幻象了么?」
他坐在那裡,慢慢地便似乎有些事情想起來,原來那年幼的孩童,竟然是他自己。那柳樹,是他家鄉村頭的一棵,每到春天青黃不接時,他與村中的孩童便去捋那嫩葉,充作菜葉填飢。孩童多,柳樹少,那樹便常被捋得光禿禿的,需得爬到極高的枝頭才能採到一二。他便又想道:「那個年長些的孩童卻是誰家的?」
方想到這里,路邊卻有三人相攜走來。他抬眼瞧去,見那左右兩邊二人,一人全身著白,一人全身著黑,腰間各纏著一條鐵鏈。見那三人一齊朝他看來,便唬了一跳,心中驚道:「這想必便是鬼差了!」
心中正暗自驚疑,那三人便直朝他走來。走到近處,那著白衣的鬼差便和顏悅色笑道:「天氣甚熱,借一方樹蔭可好?」
他自然是連連點頭,急忙讓出地方來。那三人便在一旁坐了。他看中間那人,卻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頭,穿著普通,像是被拘來的魂魄一般,身上卻並無鎖鏈套著,神色也十分輕松。
那著白衣的鬼差見他面色疑惑,像是知他心中所想,也笑道:「如今天下安定,人大多得以頤養天年,無疾善終,我們差事便也清閑。這鎖魂鏈原是為緝那心懷怨戾的惡鬼,又或者亂世鬼多、需得盡速拘捕,方用得著。既是世道清靜,我們便見著一兩個執念未了的鬼魂,也可容忍一二。你卻是不必擔心。」
他點點頭,便在樹蔭下坐安定了。黑衣鬼差這時突兀開口說道:「看你似是游盪了有些時日,身上又傷痕累累,是前朝戰亂中死的吧。」
他便點點頭道:「是了。這幾日方才想起一些來,卻記得不太分明。總想著要回家鄉看一眼才好。」便比了比頭頂的柳樹,道:「——卻又記不清家鄉在何處,只記得村頭有這么一棵柳樹。」
白衣鬼差道:「你家中有何人?父母兄弟可在?」
他想了一會兒,茫然搖了搖頭:「我記得父母早亡,家中卻是再沒有其他兄弟了。」
白衣鬼差又問:「那可曾娶妻生子?」
他茫然地想了一會兒,卻突然看見一個俊朗的年輕男子站在面前。
那男子看起來也不過二十歲上下年紀,膚色略黑,像是慣在田間勞作的樣子。那男子走到他身邊來坐下,他便看著那人,那人也看著他,只看了一眼就挪開眼去。又咳了一聲,道:「……」
他聽得那男子叫了一個人的名字,想那便是他自己的名字了,卻怎麼也聽不分明。一時急切,便湊過身去。那男子卻不再說話,轉而將手搭上他的手來。他聽那男子道:「……我們便結為契兄弟,在外為兄弟,在內為夫妻,可好?」
他張了張嘴,那人的名字便到了嘴邊,方要出口,卻猛一愣忡,醒了過來。
原來他仍舊坐在那大柳樹下,已是日暮黃昏的時候。那兩個鬼差與那老者,早就不知往哪裡去了。
他便起身接著往前走去。瞧見日頭升起又落下去,這么不知過了幾個輪回,一日夜間下起了雨來。他雖然是鬼,卻也忙忙地尋處避雨,眼見不遠處有座土地廟,便奔了過去。
那土地廟不大,香火倒盛,桌上一排供品,又有數束仍未燃盡的香插在香爐里。他入了廟,便朝土地公的泥像拜了一拜,乞他恕自己擅闖避雨之罪。
方拜完,卻聽那上頭泥像開口道:「何處野鬼?本尊准你入內了么?」
他一下愣住,正不知如何應答,那泥像卻又嘻嘻地笑了起來。泥像後影子一閃,跳出一隻大尾巴赤褐狐狸。
狐狸便在他面前坐定了,用後爪撓了撓耳朵,笑道:「原來是個呆鬼!一唬便唬住了!」他正不知如何回答,狐狸尾巴一搖,一下變作了一個婀娜女子,搖著腰湊到他身邊來。他連忙後退兩步避開,正要說話,那女子卻眨了眨眼,倏地又變作了一個英俊男子,俯下身來。
他一下怔住,眼見那男子的臉已經到了眼前,忽而撲地一下,面前又是那隻狐狸,笑得打跌道:「原來不光是個呆鬼,還是個斷袖鬼!」
他也不說話,悶悶地坐著。狐狸自己笑夠了,湊過來道:「可別生氣!我在此間也住了些日月,平日借土地的光用些供品,受了供便顯顯靈,沒人供便逗人尋些開心。如今天下盛平,也從不曾有人計較的。」抬眼仔細看了看他,恍然道:「——原來你是前朝的鬼,難怪難怪!看你身上傷口,當初必定死得慘烈。——倒是對不住了。」說完便合起兩只前爪,肅然作了個揖。
他默然不語,卻想起一事,問道:「大仙是會顯靈的?」
狐狸便擺了擺尾巴,得意道:「略通法術罷了。」
他問道:「我自有意識以來,渾渾噩噩,不知自己為何在此間,也不知自己是何人,只是一直走,一直走。大仙若有靈通,可否指點一二?」
狐狸訕訕道:「算命八卦這些,本仙卻是不會的。不過本仙也能幫你些許。」歪著頭看了他一會,道:「你穿的這衣裳我在前朝見過,是前朝士兵的軍服。你原是死在戰場上的。聽你口音,該是北邊的人。——不過前朝的鬼早被拘光,如何會留下你這漏網之魚呢?」
他道:「我只記得家中父母雙亡,唯有一契兄弟,不知是不是因他才游盪至今。」
狐狸道:「既是契兄弟,為何不與你死在一起?——啊,是了,你是死在戰里的。他也死在戰里么?」
他搖了搖頭道:「沒有,他留在家鄉。」片刻後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原來那人留在家鄉了么!
想了想,又釋然道:「是。我記得他家中尚有家人。」許久之後,又慢慢道:「——我也不是自己去從戎的。」
他那日在村外挖草根。連年大旱,田中顆粒無收,唯有掘鼠洞挖草根為食。有敗退的官兵從村邊大道經過,他躲避不及,便被套了去充作壯丁。一路做著最繁重的活計,風餐露宿,時時遭受拳打腳踢。先後的壯丁,不少比他強壯的也半路撐不下去。半死不活的壯丁便被扔到路邊,第二天,人就尋不見了——不知是進了什麼畜生……又或者是人的肚腹。
北狄入侵,前朝官軍一路敗退,他直跟著退了數百里,到了極南的地方才安頓下來。那時候朝廷里主戰的一派佔了上風,他便被正式編入軍中,此時方才好過一些,也託人往家鄉捎回口信。
他頓了頓,對狐狸道:「……不多久,得到他從家鄉捎來的口信,之前他大約以為我身亡,悲慟欲絕。此時聽說我未死,也是極高興的。」
狐狸擺了擺耳朵,道:「後來呢?」
他又想了一回,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後來的,又不記得了。」
那晚他便在土地公的塑像下蜷了一夜。狐狸似是深夜出去了,他也不問去了何處。
極早的時候,他便被來上香的農婦吵醒了。許是狐狸常顯靈的緣故,來上供品的農婦農夫也勤快。狐狸早早已經蹲在泥像後面,叼著一隻貢果,見他過來,又用爪子撥給他一個。
狐狸便道:「今日無事,本仙便送你一程吧。左右這方圓數里都是本仙的地盤,送你出了地盤也是順便。」
他想於自己並無害處,便頜首謝了,和狐狸一同走去。
狐狸化作一個男子與他同行。它在此間日久,前朝戰亂的鬼魂也見過不少。他問起時,狐狸卻搖搖頭道:「彼時世亂,鬼魂說不上兩句便被陰差強行拘走了。」又嘆道:「倒是大半死相凄慘。」便問他戰時事宜。他慢慢想,也漸漸想起些許來,便說與狐狸聽。
北狄殘暴,所過之處十里無人煙。士兵負著國仇家恨,又兼著逃走也無甚活路,打起仗來便分外奮勇,每戰皆廝殺慘烈。如此有年余,朝中主降的一派佔了上風,主戰一派皆被斬殺來討北狄歡心,他們便一敗千里,潰不成軍。
到了夜間,他與狐狸棲於野外。狐狸化作原形,對月而拜,他便愣愣看著。狐狸拜完,走到他身邊蹲下,看了他一回,突然道:「你想起自己怎麼死的了么?」
他看著自己的腳,想了很久方道:「……這一處傷口,是被刀砍的,那時實在是鑽心地疼。」
手指慢慢移到旁邊的傷口,又是很久才道:「……這是槍尖刺的,透骨而出。」
「這也是刀砍的。」
「這個……實在不記得是怎麼的了。」
他慢慢地數完身上的傷口,最後摸到自己喉部,許久,嘆了口氣。便朝狐狸道:「一直不曾問——我現在的模樣,是不是十分可怖?」
狐狸在月下看他,緩緩搖了搖頭。
他便笑起來:「那便好。我雖記得不甚清楚,但依稀記得自己原先的模樣還是端正,否則也不會入了軍中就被老兵……」說到此處忽而變色,住嘴不言。狐狸也不再追問,兩人於是一宿無話。
到得天明,便又上路。他憶得的事情,一日比一日多。左右再無旁人能聽,便將他與他契兄弟兩人的事情,一樁樁講與狐狸。說他倆本是青梅竹馬,他契兄弟大他幾歲,從小便如他哥哥一般。後來兩人成了年,情投意合,又因流年艱苦娶不了妻,便互相應了就此做一世夫妻。
他講給狐狸聽小時候的事,如何想方設法去尋果腹的物品,如何與同村其他孩童爭奪一隻死去的雀仔。雖是艱苦不堪,但因同那人一起,便都彷彿成了寶物一般。狐狸便笑他一臉痴像,轉頭又化了英俊男子來訛他,自己笑得打跌。
他便由著狐狸亂笑,自己不言不語看城外麥田。等狐狸笑夠了湊過來,道:「你看這麥子長勢多好。」
狐狸點頭。他又道:「也是,這般的血肉澆灌下去,田地怎會不好。」
終於有一日,狐狸道:「我也出來太遠。此處以後,你便獨自一人走罷。」
他心中竟有些惆悵不舍,然而也無他法,便合掌謝過狐狸。狐狸亦合爪回拜,垂眼道:「我只慶幸我未生而為人。」說完轉身幾個跳躍,已是不見。
他又獨自一人,往昔日的村莊走去。
那路邊的種種景象,與他記憶中的早已不同。兵荒馬亂、焦土生煙的城鎮,如今已是人來車往,繁華興榮。他懷里尚揣著當時廟里眾鬼分與他的金銀,卻無處花費;路過有人祭祀先祖時,那被祭的鬼魂往往招呼他前去,分些祭品。
他仍不知自己為何在此處,然離鄉愈近,心境卻倒愈加平和,彷彿看一場看過不知多少次的戲,單等著最後一句戲詞唱罷便可落幕,曲終人散。
於是他終於遠遠地看見了村頭的那棵大柳樹。記憶中那柳樹總是被捋得光禿禿,他曾一度疑心這樹是活不了了。然此刻再見,才知樹亦如人,縱然一度天災人禍,卻仍能在來年春天再綻出新芽、枝繁葉茂。
他看著那柳樹,忍不住腳下放慢,心下有些猶疑,不知該不該此時便去聽那最後一句戲詞。但終於是到了那柳樹下。樹下卻有一個茶棚,棚中坐著一個老嫗,正在沽水待賣。
此時已近黃昏,茶棚中空無一人,他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了。老嫗將茶舀入碗中等涼,隨手將一碗暫放在他的桌上。他端詳了一會兒那粗瓷碗,忍不住端起來喝了一口。茶香雖然粗糙,入口卻回味余長,他又喝兩口,不覺已是半碗。
老嫗便停了手,轉頭笑眯眯問他:「可還能入口?」
他悚然一驚:「你能見我?」老嫗笑道:「你連老婆子的茶都喝了,老婆子為何不能見你?」他赧然起來,從袖子中取出之前的銀錠放在桌上,老嫗擺擺手道:「太多,太多。」
他道:「我身邊卻是沒有銅板,況且這銀錠我也用不得到。」老嫗笑道:「你怎知這陰府的錢財老婆子便能用得到?」說完卻拿起銀錠,又笑道:「——也罷,左右你之前也還欠老婆子半碗茶錢。」
他驚道:「何時何處?我竟是不記得了。」老嫗又籠了手,笑眯眯道:「忘川河邊,往生橋前,你喝了老婆子半碗茶——現在可曾想起來不曾?」
那入口的茶香如醍醐灌頂,他睜圓眼道:「孟婆湯?」
老嫗眯眯笑道:「正是,正是。你喝了老婆子的茶,忘了大半前程往事;可惜只喝了半碗,又讓你慢慢回想起來。——如今正好湊齊一碗了。」
他手中的碗落到地上,啪地摔得粉碎。
老嫗道:「當初在往生橋前與你打了賭,你喝下這半碗孟婆湯,回到人間之後,若還是能想起自己所為何來,老婆子就容你辦完你想辦完的事情。」抬頭看了看茶棚外的天色,道:「這時已經到了賭定的時候。不過這半碗孟婆湯下肚,尚有片刻才能起效,你既是已經走到這里,何不趁這最後片刻仔細想想,興許便能想起來?」
他顧不得再往下聽,起身跌跌撞撞地就向外沖去。
所為何來?所為何來?!!
他失魂落魄,跑過一同爬過的柳樹,跑過無數次走過的村道,跑過如今溢滿水的枯井,跑過早已蓋起新房的舊屋。村外曾經荒蕪的田地長滿了金黃的麥子,當年龜裂的河床掩蓋在茂密的蘆葦之後。他不知沖了多遠,將那些都遠遠地拋在身後,忽而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他抓著那手邊的野草,不知為何,眼淚便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是的,他記得了。他記得,那人在他之前就已經死了。
北狄到他們家鄉時,那人因率眾抗狄,兵敗被俘,釘於木柱曝曬百日,屍首任烏鴉啄食。家中婦孺盡皆被戮,棄於荒野。後來北狄南下,方有僥幸逃命的村人,悄悄將那人屍首收斂了,葬於後山。
他在軍中,以為自己拚死廝殺便能護得家鄉那人平安,竟至死不知他早已死在自己之前!
到了往生橋前,方聽鬼差說起這一樁往事。他手中半碗孟婆湯跌得粉碎,拼了命便要往外跑。孟婆笑眯眯道:「你要去何處?那人早已過了這橋許久了。」
他被鬼差壓住,滿心絕望,只是拚命掙扎。
孟婆便道:「也罷。那人過橋前,也曾與我打過一個賭,我今日便與你打同一個賭如何?」
他應了。鬼差便領他往陽間去。他一路地走著,漸漸地忘了孟婆的模樣,忘了自己的死狀,忘了軍中種種,忘了那人執著他的手說此生便是一生夫妻,最後他忘記了年幼時曾一起攀過的村頭的柳樹。睜開眼一片茫然,是在盛世的集市正中了。
他抹了把臉,跌跌撞撞地從草叢中爬起來,不要命地往後山跑去。
他一路地跑著,每跑一刻便忘記得更多一點。他再也不記得那棵柳樹,再也不記得那人的模樣,再也不記得不曾有過花燭的花燭夜,再也不記得一路北上,再也不記得戰場廝殺,再也不記得已經死去一回,不記得在盛世太平中行過,不記得曾經和誰有一個賭注。
他跌倒在一座低矮的墳前,伸開雙手圈住那荒草萋萋的墳頭,將臉伏在泥土上。
他已經都忘記了。忘了這是誰的墳,忘了自己為什麼在這兒。可他那麼緊地抱著那個墳,像是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一般。
「是的,我記得了。」他說,說的這些話,在說出口的時候就永遠再不記得了。
「這么遠,這么久……只是為了最後,能夠再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