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英国王室的女人出席活动都是裙子配丝袜,她们不怕冷吗
每年的春秋季,有种奇观叫“满城尽是黑丝袜”。仿佛每个姑娘都有双黑丝,只等气温合适就要往腿上套。
看了这么多奇葩丝袜,你是不是都忘记应该穿啥啦?好了,让我们来总结一下。
丝袜选择小结
首先明确:能光腿就光腿。
怕冷想穿透明丝袜,首选肉色丝袜,比腿部肤色浅一个色号尤佳。
再冷一点需要穿不透明丝袜,请选择冷色调深色竖细条纹丝袜。有点长??但是姑娘们!为了让腿看起来更细更长、裸露部分肤色更白,相信你们一定能记住的!
丝袜具体颜色根据衣服颜色决定。比如深蓝色大衣搭配海军蓝丝袜这样。
一定要穿黑色丝袜,那么鞋子也选择黑色,拉长腿部线条
㈡ 二战前的欧洲,女人为什么只准穿裙子
观看以前的老照片,会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在二战以前,欧洲的女人几乎都穿着裙子,在二战之后,才慢慢看到一些穿裤子的女人。结合我们了解到的一些相关历史,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在欧洲,二战前的女人只准穿裙子。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㈢ 古埃及法老的衣物是什么样子(只许介绍衣服的样子,不许介绍古埃及历史)
皇室成员对金子类珠宝的胃口都很大,而自古以来,恰好是陪葬的大量珠宝吸引了盗墓者,因此要完好无损地挖掘到这些珠宝是很罕见的。但在1834年,一个名叫裘塞珀.费里尼的意大利探险家就发现了一整套珠宝。他在苏丹境内一处名叫米洛衣的地方发现了属于阿玛尼莎赫图王后的一个金字塔。对这些物品所进行的科学研究揭示出它们的主人是如何穿戴它们的。比如说,阿玛尼莎赫图王后把由10个组成的一套手镯平均叠加在两只手上。在她的陵墓上,还有9个盾形戒指。这些戒指都是平常的戒指,但她不是把它们戴到手指上,而是把它们连到头发上,让它们从额头上垂下来。
其他装饰物被赋予了宗教或政治的涵义。法老的饰物深具象征意义,他们所持的弯拐和连枷代表着他们对领土、牧人及农夫的权力。“伊西斯圣结”是生命的神圣象征,通常只有国王、王后和众神才有权拥有。它的起源不确定,但是据说它象征着便鞋上的鞋带。眼镜蛇是埃及君主们专有的象征,它被装饰在王冠和鹰状头巾上。“荷露斯之眼”是一种很常见的幸运符。
花也是常用的饰品。人们把鲜花剪裁成项饰,在葬礼或节日的宗教仪式上穿戴。埃及人喜欢花,不仅仅是因为它们美丽,还因为它们蕴涵着各种象征意义。莲花一直是埃及的象征。传说一朵大莲花从远古的水域生长出来,在开天辟地后的第一个清晨里,这朵莲花是太阳的摇篮
㈣ 古代女子为什么都穿裙子
古代女子都穿裙子这是有历史渊源的。
在汉朝以前,尤其是在西汉以前,中国的居民乃至贵族或者是皇家都是不穿裤子的。我们看过很多古代出土的壁画和石画,图画上的大禹治水,当时的大禹就是扎着高高的发髻,下半身就穿着裙子。
有古话曾说:“垂衣裳而天下治。”这就说明穿裙子是社会的普遍现象。
第二个原因就是封建社会为了加强对男权的强化以及对女性的压迫。尤其是宋代程朱理学的兴起,很多封建理学家认为女性的腿一旦分开就会拥有劳动能力,在封建社会只有男性可以创造社会价值,女人只能是男性的附庸。
并且女性的腿一旦分开,也是勾引男人不守妇德的表现,只有通过宽大的裙子与袍子可以遮盖这一现象,从而安稳人心,已达到教化的目的,长此以往就可以维护社会的长治久安。
到了汉朝以后,相传汉成帝的皇后为争夺皇帝的宠爱,在自己的裙子里穿了一条开裆裤,并且在开裆裤上系上了好几条带子,这样她就可以独房专宠,据说这是女性穿裤子的由来,但没有真凭实据的历史考察,只能叫做一种传说。
到了唐朝以后,很多汉人都追求胡服骑射,加之唐朝是一个非常开放的朝代,很多女性也跟着她们的家人外出打猎,在打猎时也穿上长袍束口的裤子以及皮靴,像男人一样高高的束起发髻,背上弓箭骑上高马,形象十分的俏丽帅气。唐朝以后女性开始逐渐的穿上了裤子,当然还是一样宽大的裙子为主,很多史学家认为唐朝代表了女性政治权利和自由的解放。
漫长的封建社会结束后,直到民国以后,女性才开始正式的穿上裤子,得到了劳动力的解放。慢慢的裙子它只是作为一种修饰性的服装继续被女性穿着。作为幸运的新时代女性,不仅仅可以穿上漂亮的裙子,还可以穿上非常方便的裤子。
㈤ 分享一个让你感兴趣的鬼故事
盛世鬼
他在集市中见着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不由心生好感,不自觉地便频频回头看他。那年轻男子也向他看来,忽而嘴角带笑,便转了头要逆着人潮过来。
他觉得心头微微一颤,像是怔然,却又有些忐忑起来。那男子朝他走来,一刹那,却越过了他,往后走去。他回头看,见男子向着灯火下的一个罗裳女子走去。小女儿含羞带怯,执着罗帕半掩了脸。那男子在女子面前立定,却也面红耳赤,口中呐呐。
他觉得心中怅然,便回了头不再看,又依着人流往前走去。到了河边,又见桥头坐着一个黝黑精壮的农家青年,挑了一担竹篾,扎着竹鸟竹狗来卖。他在那青年身边蹲了,见那男子生得粗犷,手指编织却是伶俐非常,那些扎好的竹编物件,一会儿便被小孩子们缠着长辈取铜钱买了。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大哥。”那汉子却恍若未闻,手下不停,并不抬头看他。他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便伸手在汉子肩头拍了拍。许是力道太轻,那汉子仍是未觉一般。
他于是觉得自己无趣的很,便起身郁郁地走了。那河边正有一艘画舫停着,即刻便要离岸,他信步上了画舫,走进舱内。那舱内只有一名年轻公子,对着一桌美酒佳肴独坐着,望着窗外河面花灯,似是十分愁闷。他在那年轻公子对面坐了,自觉似是有些无礼;又看这公子眉间忧愁,便想出言询问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只盼那公子能先看到自己,挑起这话头来。那年轻公子看了一会儿河上信灯,深深叹了一口气,便起了身从他身边踱过,竟是看也不看他,径自往舱外船头去了。
他垂着头,心中恻恻,心道自己果然太失礼数,唐突了他人。留下的一桌美酒佳肴,皆是他从未见过的美味,他却竟提不起丝毫兴致。待到画舫靠了岸,便出舱走到岸上去。
他又随着人流往高处走去。越往高的地方,人倒是越多起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一间顶高大顶辉煌的大殿前。他入了殿,一眼见殿正中央聚着三五人,皆在吃些吃食并聊天。他见那几人吃的不过是平常果品、烧鸡蒸鱼,一时腹中却如擂鼓般,不由便走上前去。
那几人见他走进,都拍手笑道:“正说着,这里又来一个。”他心中知晓这些人并未与先前人一般装作不见他,心中便有些欣喜。那其中一个已经上来,拉着他袖子,将一捧糕点放到他手中,道:“你初来乍到,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又朝另几人笑骂道:“你们这些吃货,自己也吃不完这许多,还不快些分点出来。”
另几人便笑着将手中吃食都分他些许。他便慢慢吃了些,听先前那人又道:“吃完我们再分些衣裳财物与你。如今天下太平昌盛,不说那有家有口的,便是我们这些孤魂野鬼也享得福荫,分得许多普渡的散财。你虽是刚到这里,也没有亏待你的道理。”
他听到一半,突然双目圆睁,问道:“什么孤魂野鬼?”
那几人都看着他,俄而又拍手笑道:“原来果然是新鬼,还不晓得自己已经死了咧。”便有人拉了他的衣袖,指着殿外道:“你看,这便是寺庙大殿,前殿祭神佛,侧殿祭先祖。如今是盛世,蒙菩萨慈悲,容我等野鬼在此处容身。有那未写阴名的纸裳、普济众生的纸钱,烧化之后,我等便能分到一二。”又指着殿中其余笑嘻嘻的人道:“我等皆是孤魂野鬼,流落于此,或是心中有念不曾圆满,或是时日太久忘记出身。也有见这世间繁盛,便想要去投胎为人享一世福祉的。若是不愿入轮回,每日在此处享些供品,或是受了人香火、便去为那人做些事情,也是快活逍遥。”说话间,又取了些新烧化的金锭银锭与他,道:“这些你先收着,倘若遇到要拘你的鬼差,也可打点一二。”
他如遭雷击,捧着那金银锭子,浑浑噩噩道:“原来我竟是已经死了么?”言罢便转身,又恻然道:“——原来我竟是已经死了么!”竟是再不看那野鬼众人,恍恍惚惚出了殿门,不知往何处去了。
他浑浑噩噩,只知道往前走,却不知道是往哪里去。他到了城门,守城的士兵一边笑谈一边要关门落杠,他便从那将关的门中走了出去。到了清晨,农夫拉着牛,从带着露珠的田里走过,他从一旁的田埂上走过去。路过几个村落,婆婆们撒糠喂鸡,大姑娘小媳妇在井边淘米洗衣,他从井栏边走过去,再没有人抬头看他。
不知走了许久,他又看见太阳升起来了。这时他走到一条河边,便在河边坐下来。那河水清的十分透彻,他看了一会儿,便把鞋脱了,把脚伸进水里去。
他看着自己的脚在那透彻的水里,突然就想起自己从前也在河里洗过脚的。他也这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那脚上全是血污,腐黑淤臭,是一双死人的脚。他奋力搓洗,好不容易才将那血污全洗下去,这才包好布条,穿上鞋履。
他看着自己的脚,愣了半晌,喃喃道:“是了,我果然是已经死过了。”
这时候河对岸,从清晨的薄雾里走出一个和尚来。和尚见了他,便抬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道:“阿弥陀佛。”
他浑浑噩噩地抬了头,看着那和尚,道:“大师要超度我么?”
和尚又合十念了句佛号,道:“施主心中有执念未了。”
他茫然道:“我心中有执念未了,可是我竟不知那执念为何?难道是在这盛世贪恋徘徊许久,自己也忘记了自己所为何来么?”
和尚便道:“贫僧见施主所着衣物,似是前朝样式,只是破烂褴褛,几乎不辨原型。施主是经过了前朝的战乱罢。”
他默然地看着那河水,想了许久,说道:“我记得自己死了以后,似乎在河中濯洗衣冠、重整仪容。洗下来的血污,要是凡人能看见大约有半条河那么多。大师你说的或许不错罢。”
和尚便叹了一声,道:“乱世之中颠簸流离,施主莫非是挂念家人?”
他又默然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便抬头看那和尚,道:“我走了这许久,凡人皆看不到我,摸不到我,听不到我,十分寂寞。大师可否陪我稍歇片刻?”
和尚诵了句佛号,便立在他身边,又与他说些前朝事宜。他冥思苦想,有些十分清晰,有些却不甚分明。到了天色入夜,和尚走了,他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向前走去。
他便一直地走,一直地走,到了正午,走到一棵大柳树下,便倚着树坐了下来。
他抬头看那高高的枝头,一恍神,突然看见两个孩童攀在树上,一人挽着一个破竹篮,挑那嫩绿的新芽捋。那两个孩童一个年岁稍长些,一个年幼几分。柳树生得高大,靠近地上的枝条早被捋得光光秃秃,那两个孩童便越攀越高,直往那摇摇晃晃的树梢上攀去。
他看得心惊,忍不住便失声叫道:“当心!”这一句叫出口来,却仿佛惊醒一般,那两个孩童倏忽便都不见了。
他仍是呆呆的抬头看那青翠的柳枝,半晌回过神来,心道:“我竟是看见幻象了么?”
他坐在那里,慢慢地便似乎有些事情想起来,原来那年幼的孩童,竟然是他自己。那柳树,是他家乡村头的一棵,每到春天青黄不接时,他与村中的孩童便去捋那嫩叶,充作菜叶填饥。孩童多,柳树少,那树便常被捋得光秃秃的,需得爬到极高的枝头才能采到一二。他便又想道:“那个年长些的孩童却是谁家的?”
方想到这里,路边却有三人相携走来。他抬眼瞧去,见那左右两边二人,一人全身着白,一人全身着黑,腰间各缠着一条铁链。见那三人一齐朝他看来,便唬了一跳,心中惊道:“这想必便是鬼差了!”
心中正暗自惊疑,那三人便直朝他走来。走到近处,那着白衣的鬼差便和颜悦色笑道:“天气甚热,借一方树荫可好?”
他自然是连连点头,急忙让出地方来。那三人便在一旁坐了。他看中间那人,却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穿着普通,像是被拘来的魂魄一般,身上却并无锁链套着,神色也十分轻松。
那着白衣的鬼差见他面色疑惑,像是知他心中所想,也笑道:“如今天下安定,人大多得以颐养天年,无疾善终,我们差事便也清闲。这锁魂链原是为缉那心怀怨戾的恶鬼,又或者乱世鬼多、需得尽速拘捕,方用得着。既是世道清静,我们便见着一两个执念未了的鬼魂,也可容忍一二。你却是不必担心。”
他点点头,便在树荫下坐安定了。黑衣鬼差这时突兀开口说道:“看你似是游荡了有些时日,身上又伤痕累累,是前朝战乱中死的吧。”
他便点点头道:“是了。这几日方才想起一些来,却记得不太分明。总想着要回家乡看一眼才好。”便比了比头顶的柳树,道:“——却又记不清家乡在何处,只记得村头有这么一棵柳树。”
白衣鬼差道:“你家中有何人?父母兄弟可在?”
他想了一会儿,茫然摇了摇头:“我记得父母早亡,家中却是再没有其他兄弟了。”
白衣鬼差又问:“那可曾娶妻生子?”
他茫然地想了一会儿,却突然看见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站在面前。
那男子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肤色略黑,像是惯在田间劳作的样子。那男子走到他身边来坐下,他便看着那人,那人也看着他,只看了一眼就挪开眼去。又咳了一声,道:“……”
他听得那男子叫了一个人的名字,想那便是他自己的名字了,却怎么也听不分明。一时急切,便凑过身去。那男子却不再说话,转而将手搭上他的手来。他听那男子道:“……我们便结为契兄弟,在外为兄弟,在内为夫妻,可好?”
他张了张嘴,那人的名字便到了嘴边,方要出口,却猛一愣忡,醒了过来。
原来他仍旧坐在那大柳树下,已是日暮黄昏的时候。那两个鬼差与那老者,早就不知往哪里去了。
他便起身接着往前走去。瞧见日头升起又落下去,这么不知过了几个轮回,一日夜间下起了雨来。他虽然是鬼,却也忙忙地寻处避雨,眼见不远处有座土地庙,便奔了过去。
那土地庙不大,香火倒盛,桌上一排供品,又有数束仍未燃尽的香插在香炉里。他入了庙,便朝土地公的泥像拜了一拜,乞他恕自己擅闯避雨之罪。
方拜完,却听那上头泥像开口道:“何处野鬼?本尊准你入内了么?”
他一下愣住,正不知如何应答,那泥像却又嘻嘻地笑了起来。泥像后影子一闪,跳出一只大尾巴赤褐狐狸。
狐狸便在他面前坐定了,用后爪挠了挠耳朵,笑道:“原来是个呆鬼!一唬便唬住了!”他正不知如何回答,狐狸尾巴一摇,一下变作了一个婀娜女子,摇着腰凑到他身边来。他连忙后退两步避开,正要说话,那女子却眨了眨眼,倏地又变作了一个英俊男子,俯下身来。
他一下怔住,眼见那男子的脸已经到了眼前,忽而扑地一下,面前又是那只狐狸,笑得打跌道:“原来不光是个呆鬼,还是个断袖鬼!”
他也不说话,闷闷地坐着。狐狸自己笑够了,凑过来道:“可别生气!我在此间也住了些日月,平日借土地的光用些供品,受了供便显显灵,没人供便逗人寻些开心。如今天下盛平,也从不曾有人计较的。”抬眼仔细看了看他,恍然道:“——原来你是前朝的鬼,难怪难怪!看你身上伤口,当初必定死得惨烈。——倒是对不住了。”说完便合起两只前爪,肃然作了个揖。
他默然不语,却想起一事,问道:“大仙是会显灵的?”
狐狸便摆了摆尾巴,得意道:“略通法术罢了。”
他问道:“我自有意识以来,浑浑噩噩,不知自己为何在此间,也不知自己是何人,只是一直走,一直走。大仙若有灵通,可否指点一二?”
狐狸讪讪道:“算命八卦这些,本仙却是不会的。不过本仙也能帮你些许。”歪着头看了他一会,道:“你穿的这衣裳我在前朝见过,是前朝士兵的军服。你原是死在战场上的。听你口音,该是北边的人。——不过前朝的鬼早被拘光,如何会留下你这漏网之鱼呢?”
他道:“我只记得家中父母双亡,唯有一契兄弟,不知是不是因他才游荡至今。”
狐狸道:“既是契兄弟,为何不与你死在一起?——啊,是了,你是死在战里的。他也死在战里么?”
他摇了摇头道:“没有,他留在家乡。”片刻后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原来那人留在家乡了么!
想了想,又释然道:“是。我记得他家中尚有家人。”许久之后,又慢慢道:“——我也不是自己去从戎的。”
他那日在村外挖草根。连年大旱,田中颗粒无收,唯有掘鼠洞挖草根为食。有败退的官兵从村边大道经过,他躲避不及,便被套了去充作壮丁。一路做着最繁重的活计,风餐露宿,时时遭受拳打脚踢。先后的壮丁,不少比他强壮的也半路撑不下去。半死不活的壮丁便被扔到路边,第二天,人就寻不见了——不知是进了什么畜生……又或者是人的肚腹。
北狄入侵,前朝官军一路败退,他直跟着退了数百里,到了极南的地方才安顿下来。那时候朝廷里主战的一派占了上风,他便被正式编入军中,此时方才好过一些,也托人往家乡捎回口信。
他顿了顿,对狐狸道:“……不多久,得到他从家乡捎来的口信,之前他大约以为我身亡,悲恸欲绝。此时听说我未死,也是极高兴的。”
狐狸摆了摆耳朵,道:“后来呢?”
他又想了一回,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后来的,又不记得了。”
那晚他便在土地公的塑像下蜷了一夜。狐狸似是深夜出去了,他也不问去了何处。
极早的时候,他便被来上香的农妇吵醒了。许是狐狸常显灵的缘故,来上供品的农妇农夫也勤快。狐狸早早已经蹲在泥像后面,叼着一只贡果,见他过来,又用爪子拨给他一个。
狐狸便道:“今日无事,本仙便送你一程吧。左右这方圆数里都是本仙的地盘,送你出了地盘也是顺便。”
他想于自己并无害处,便颌首谢了,和狐狸一同走去。
狐狸化作一个男子与他同行。它在此间日久,前朝战乱的鬼魂也见过不少。他问起时,狐狸却摇摇头道:“彼时世乱,鬼魂说不上两句便被阴差强行拘走了。”又叹道:“倒是大半死相凄惨。”便问他战时事宜。他慢慢想,也渐渐想起些许来,便说与狐狸听。
北狄残暴,所过之处十里无人烟。士兵负着国仇家恨,又兼着逃走也无甚活路,打起仗来便分外奋勇,每战皆厮杀惨烈。如此有年余,朝中主降的一派占了上风,主战一派皆被斩杀来讨北狄欢心,他们便一败千里,溃不成军。
到了夜间,他与狐狸栖于野外。狐狸化作原形,对月而拜,他便愣愣看着。狐狸拜完,走到他身边蹲下,看了他一回,突然道:“你想起自己怎么死的了么?”
他看着自己的脚,想了很久方道:“……这一处伤口,是被刀砍的,那时实在是钻心地疼。”
手指慢慢移到旁边的伤口,又是很久才道:“……这是枪尖刺的,透骨而出。”
“这也是刀砍的。”
“这个……实在不记得是怎么的了。”
他慢慢地数完身上的伤口,最后摸到自己喉部,许久,叹了口气。便朝狐狸道:“一直不曾问——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十分可怖?”
狐狸在月下看他,缓缓摇了摇头。
他便笑起来:“那便好。我虽记得不甚清楚,但依稀记得自己原先的模样还是端正,否则也不会入了军中就被老兵……”说到此处忽而变色,住嘴不言。狐狸也不再追问,两人于是一宿无话。
到得天明,便又上路。他忆得的事情,一日比一日多。左右再无旁人能听,便将他与他契兄弟两人的事情,一桩桩讲与狐狸。说他俩本是青梅竹马,他契兄弟大他几岁,从小便如他哥哥一般。后来两人成了年,情投意合,又因流年艰苦娶不了妻,便互相应了就此做一世夫妻。
他讲给狐狸听小时候的事,如何想方设法去寻果腹的物品,如何与同村其他孩童争夺一只死去的雀仔。虽是艰苦不堪,但因同那人一起,便都仿佛成了宝物一般。狐狸便笑他一脸痴像,转头又化了英俊男子来讹他,自己笑得打跌。
他便由着狐狸乱笑,自己不言不语看城外麦田。等狐狸笑够了凑过来,道:“你看这麦子长势多好。”
狐狸点头。他又道:“也是,这般的血肉浇灌下去,田地怎会不好。”
终于有一日,狐狸道:“我也出来太远。此处以后,你便独自一人走罢。”
他心中竟有些惆怅不舍,然而也无他法,便合掌谢过狐狸。狐狸亦合爪回拜,垂眼道:“我只庆幸我未生而为人。”说完转身几个跳跃,已是不见。
他又独自一人,往昔日的村庄走去。
那路边的种种景象,与他记忆中的早已不同。兵荒马乱、焦土生烟的城镇,如今已是人来车往,繁华兴荣。他怀里尚揣着当时庙里众鬼分与他的金银,却无处花费;路过有人祭祀先祖时,那被祭的鬼魂往往招呼他前去,分些祭品。
他仍不知自己为何在此处,然离乡愈近,心境却倒愈加平和,仿佛看一场看过不知多少次的戏,单等着最后一句戏词唱罢便可落幕,曲终人散。
于是他终于远远地看见了村头的那棵大柳树。记忆中那柳树总是被捋得光秃秃,他曾一度疑心这树是活不了了。然此刻再见,才知树亦如人,纵然一度天灾人祸,却仍能在来年春天再绽出新芽、枝繁叶茂。
他看着那柳树,忍不住脚下放慢,心下有些犹疑,不知该不该此时便去听那最后一句戏词。但终于是到了那柳树下。树下却有一个茶棚,棚中坐着一个老妪,正在沽水待卖。
此时已近黄昏,茶棚中空无一人,他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了。老妪将茶舀入碗中等凉,随手将一碗暂放在他的桌上。他端详了一会儿那粗瓷碗,忍不住端起来喝了一口。茶香虽然粗糙,入口却回味余长,他又喝两口,不觉已是半碗。
老妪便停了手,转头笑眯眯问他:“可还能入口?”
他悚然一惊:“你能见我?”老妪笑道:“你连老婆子的茶都喝了,老婆子为何不能见你?”他赧然起来,从袖子中取出之前的银锭放在桌上,老妪摆摆手道:“太多,太多。”
他道:“我身边却是没有铜板,况且这银锭我也用不得到。”老妪笑道:“你怎知这阴府的钱财老婆子便能用得到?”说完却拿起银锭,又笑道:“——也罢,左右你之前也还欠老婆子半碗茶钱。”
他惊道:“何时何处?我竟是不记得了。”老妪又笼了手,笑眯眯道:“忘川河边,往生桥前,你喝了老婆子半碗茶——现在可曾想起来不曾?”
那入口的茶香如醍醐灌顶,他睁圆眼道:“孟婆汤?”
老妪眯眯笑道:“正是,正是。你喝了老婆子的茶,忘了大半前程往事;可惜只喝了半碗,又让你慢慢回想起来。——如今正好凑齐一碗了。”
他手中的碗落到地上,啪地摔得粉碎。
老妪道:“当初在往生桥前与你打了赌,你喝下这半碗孟婆汤,回到人间之后,若还是能想起自己所为何来,老婆子就容你办完你想办完的事情。”抬头看了看茶棚外的天色,道:“这时已经到了赌定的时候。不过这半碗孟婆汤下肚,尚有片刻才能起效,你既是已经走到这里,何不趁这最后片刻仔细想想,兴许便能想起来?”
他顾不得再往下听,起身跌跌撞撞地就向外冲去。
所为何来?所为何来?!!
他失魂落魄,跑过一同爬过的柳树,跑过无数次走过的村道,跑过如今溢满水的枯井,跑过早已盖起新房的旧屋。村外曾经荒芜的田地长满了金黄的麦子,当年龟裂的河床掩盖在茂密的芦苇之后。他不知冲了多远,将那些都远远地抛在身后,忽而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抓着那手边的野草,不知为何,眼泪便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是的,他记得了。他记得,那人在他之前就已经死了。
北狄到他们家乡时,那人因率众抗狄,兵败被俘,钉于木柱曝晒百日,尸首任乌鸦啄食。家中妇孺尽皆被戮,弃于荒野。后来北狄南下,方有侥幸逃命的村人,悄悄将那人尸首收敛了,葬于后山。
他在军中,以为自己拼死厮杀便能护得家乡那人平安,竟至死不知他早已死在自己之前!
到了往生桥前,方听鬼差说起这一桩往事。他手中半碗孟婆汤跌得粉碎,拼了命便要往外跑。孟婆笑眯眯道:“你要去何处?那人早已过了这桥许久了。”
他被鬼差压住,满心绝望,只是拼命挣扎。
孟婆便道:“也罢。那人过桥前,也曾与我打过一个赌,我今日便与你打同一个赌如何?”
他应了。鬼差便领他往阳间去。他一路地走着,渐渐地忘了孟婆的模样,忘了自己的死状,忘了军中种种,忘了那人执着他的手说此生便是一生夫妻,最后他忘记了年幼时曾一起攀过的村头的柳树。睁开眼一片茫然,是在盛世的集市正中了。
他抹了把脸,跌跌撞撞地从草丛中爬起来,不要命地往后山跑去。
他一路地跑着,每跑一刻便忘记得更多一点。他再也不记得那棵柳树,再也不记得那人的模样,再也不记得不曾有过花烛的花烛夜,再也不记得一路北上,再也不记得战场厮杀,再也不记得已经死去一回,不记得在盛世太平中行过,不记得曾经和谁有一个赌注。
他跌倒在一座低矮的坟前,伸开双手圈住那荒草萋萋的坟头,将脸伏在泥土上。
他已经都忘记了。忘了这是谁的坟,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可他那么紧地抱着那个坟,像是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一般。
“是的,我记得了。”他说,说的这些话,在说出口的时候就永远再不记得了。
“这么远,这么久……只是为了最后,能够再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