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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诺诗冬装旗袍

发布时间:2023-05-26 21:52:40

⑴ 卡尔维诺评价鲁滨逊漂流记是一部什么样的小说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在一篇文学评论里说:“它(《鲁滨逊漂流记》)被认为是一部颂扬商业和工业品德的圣经,一部赞腊磨美自食其力的史诗。这种冒险,务实精神更和道德忏悔的混合——它实际上也称为大西洋扮如两岸盎格鲁—撒克逊资厅局启本主义的要素。”

⑵ 东、西方服饰文化特点

中国人的服装分为中式服装和西式服装两大类。中式服装、西式服装经数千年的历史积淀,形成了各具特色的风貌和体系,在式样、外形、结构、局部特征、装饰、色彩、图案、审美文化方面均不相同,有其鲜明的民族性和地域性。

一、式样

中国传统服装的主体形式是前开型的大襟和对襟式样。前开衣最早起源于中国,形成于黄帝时代。中国服装有两种基本形制,即上衣下裳制和衣裳连属制,两种形制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交叉使用,相容并蓄。女子穿上衣下裳式样的较多,男子多穿上下连属的袍衫。

西洋服装在样式上有一个演变过程,古希腊的服装是披裹式,古罗马到中世纪,服装的式样以披裹式的非成型类衣和前开式的半成型类衣为主。公元四世纪,日尔曼民族南下,日尔曼民族的四肢分离的体形型服装逐渐渗入到欧洲服装的基本样式中,从13世纪开始至今,体形型服装逐渐占据了主体地位,其基本形制是男子上衣下裤,女子为上下连属的裙装。

二、外形特征

中国传统服装的外形强调纵向感觉,自衣领部位开始自然下垂,不夸张肩部,常用下垂的线条、过手的长袖、筒形的袍裙、纵向的装饰等手法,使着装人体显得修长,特别是使四肢有拔长感。亚洲许多国家的服装都有类似特点。

清代服装相对来说是比较肥大的,袖口、下摆都有向外扩张之势。然而,清代妇女那高高的旗髻和几寸高的花盆底鞋,加上垂至脚面的旗袍,使旗人比历代妇女都显得修长。

服装外形的修长感是对东方人较为矮小的身材之弥补,在感官上产生视错觉,在比例上达到完美、和谐。自然修长的服式使男性显得清秀,使女性显得窈窕。同时,平顺的服装外形与中国人脸部较柔和的轮廓线条相称。

西洋古典服装的外形强调横向感觉,常采用横向扩张的肩部轮廓、各种硬领、轮状领、膨胀的袖型、庞大的裙撑、重叠的花边和花朵以及浆过的纱料和各部位的衬垫,使服装线条产生夸张和向外放射的效果。

西洋服装的外形特点与西方人热情奔放的气质、起伏明显的脸部轮廓以及比东方人高大挺拔的体型相适应。

三、结构特征

从结构特征看,中式服装采用中国传统的平面直线裁剪方法,无论袍、衫、襦、褂,通常只有袖底缝和侧摆相连的一条结构线,无起肩和袖窿部分,整件衣服可以平铺于地,结构简单舒展。

西方服装采用立体裁剪方法,立体裁剪方法视人体为多面体至少是四面体,细心对待人体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各个方面的凸凹起伏关系,利用打褶和省道处理等服装工艺手段,最终取得与三维人体相吻合的具有立体效果的服装。

有人说中式服装像平面的绘画,西洋服装像立体的雕塑,这种感觉大体是对的。中式服装表现两维效果,忽视侧面结构设计。西式服装强调三维效果,适合人体结构特点并适应人体运动规律,既合体又实用,因此,受到世界各国人们的普遍青睐。

四、局部结构特点

从服装的局部特点看,中式服装的斜交领、对开V领、直立领、衣服下摆两侧开衩、清代箭袍式的前后左右开四衩,以及衣服的对襟、大襟、一字襟、琵琶襟等,都是有东方特色的局部细节,常被设计师用作表现中国服装趣味的处理手法,其中中式立领和衣服下摆两侧开衩更为典型。

西洋服装的袒领和轮状褶领(像扇面一样环绕脖颈)运用较为广泛,轮状褶领连续的褶裥是用布料上浆后熨烫成形,有时需用细金属丝做支撑。服装造型喜用填充物衬垫或支撑,如垫肩、垫胸、垫袖、垫臀、裙撑等。由于西式服装不是连袖而是装袖,所以肩饰造型多样。袖子款式变化很多,如半腿袖、主教袖等。

五、装饰

从装饰特点看,由于中式服装是平面直线裁剪,表现二维效果,所以装饰也以二维效果为主,强调平面装饰。装饰手段是中国传统的镶、嵌、滚、盘、绣几大工艺。这些工艺的巧妙运用,使中式服装虽造型简练,但纹样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刺绣用于服装历史久远,发展到后来,甚至“衣必锦绣”。运用平面刺绣方法装饰服装表面空间,是中式服装设计的惯用手法,沿用至今。尤其是精妙绝伦的刺绣工艺与丝绸面料配合,使服装充满东方风韵,令人赞叹不已。

除刺绣外,镶、滚工艺在中式服装上运用也很多。例如清末,市井流行在衣缘处镶、滚装饰,女子衣缘越来越阔,从三镶三滚,五镶五滚,发展到“十八镶滚”。

西洋服装是立体构成设计,表现三维效果,所以装饰与整体结构造型相对应,强调立体感和空间感,装饰手段是借助各种立体物如穗饰花结、荷叶边、金银丝带、褶裥、切口等点缀服装表面。最初,花朵、花边等只是少量装饰服装表面,丰富表面效果。到了罗可可时期,某些礼服竟是用立体花堆砌而成。

西洋服装采用立体装饰有其精采之处:一是立体装饰与立体结构造型相呼应,天然谐调;二是装饰效果符合审美心理,因为凡是平铺直叙、一览无余的表面,容易引起人的单调感觉,而层次丰富、虚实搭配、重叠穿插的表面空间有耐人寻味的效果,易于激起观赏美感。

六、面料、色彩和图案

从服装面料看,中国最早使用的纺织品是葛布、苎麻布和大麻布。葛布是葛藤的茎皮纤维加工制成的。苎麻是我国特有的植物,欧洲人称之为“中国草”,大麻被称之为“汉麻”。中国享誉世界的服装面料是丝绸。养蚕、缫丝、织绸是我国先民对世界纺织服装发展作出的杰出贡献。中国人穿棉布较晚,棉花是从印度引进的,到元明之时,棉布才成为人们普遍穿着的衣料。

从服装色彩看,在上古时代,黑色被中国的先人认为是支配万物的天帝色彩,夏、商、周时天子的冕服为黑色。后来,随着封建集权专制的发展,人们把对天神(黑色)的崇拜转向对大地(黄色)的崇拜,所以形成了“黄为贵”的传统观念。黄色成为帝王的专用色,隐喻着统治者至高无上的地位。

传统服装色彩受阴阳五行影响,有青、红、黑、白、黄五色之说。青、红、黑、白、黄色被视为正色,其余颜色则为间色,正色在大多数朝代为上等社会专用,表示高贵。在民间,正色是人们衣着配色所喜爱和追求的颜色。

从配色方法看,高艳度、强对比是中国传统的配色方法。强烈的对比色在金、银、黑、白等中性色的缓冲配合下,使服装洋溢着富丽堂皇、浑朴大方的气氛。

中国民间对蓝色有传统喜爱,如蓝印花布、靛蓝蜡染布等。蓝色与黄种人的肤色相配,容易谐调,可产生柔和的色对比效果。

中式服装的图案纹样丰富多采,有飞禽走兽、四季花卉、山峦亭阁、几何纹样等,抽象、具象、夸张、写实等风格俱全,图案纹样不仅精美,而且具有丰富的内涵。

中式服装喜好运用图案表示吉祥的祝愿。从古至今,从高贵的绸缎到民间的印花布,吉祥纹样运用极为广泛。如龙凤呈祥、龙飞凤舞、九龙戏珠、蜥龙闹灵芝等纹图,不仅隐喻着图腾崇拜,而且抒发着“龙的传人”的情感。像鹤鹿同春、喜鹊登梅、凤穿牡丹、团鹤仙寿、福禄寿喜、连年有余、吉祥八宝等图案,反映了人民对美满生活的希望。另外,官服的图案重视标识作用,明清文官为飞禽图案,武官为走兽图案。皇帝的龙袍象征真龙天子,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图案各有寓意:“日、月、星”取其照临;“山”取其稳重;“华虫”取其文丽;“火”取其光明;“藻”取其洁净;“粉米”取其滋养;“宗彝”取其忠孝;“黼”取其决断;“黻”取其明辨。

西洋服装的面料、色彩、图案的运用同东方传统存在差距。

古希腊、古罗马的服装面料主要是半毛织物和亚麻布。古希腊人喜爱白色,古罗马服饰最流行的色彩是白色和紫色,紫色象征高贵,白色象征纯洁、正直。一般庶民衣服是羊毛、亚麻天然的原色,很朴素。

中世纪西方已有了许多名贵的面料,除东方丝绸、锦缎之外,还有天鹅绒、高级毛料、北欧的珍贵裘皮等。当时哥特式教堂中彩色玻璃窗被装饰得辉煌灿烂,引导人们追求天堂的色彩,因此服饰上充满宗教气氛的色彩被人们向往。

欧洲文艺复兴以来,随着服饰奢华程度的升级,明亮的色彩受到人们欢迎,织锦缎和天鹅绒中还织进了闪闪发光的金银丝线。法国人特别喜欢丁香色和蔷薇色,也很迷恋含蓄的天蓝和圣洁的白色。西班牙人崇尚高雅的玫瑰红和银灰色调。在英国,黑色被认为是神秘、高贵的色彩,特别是黑缎子和黑天鹅绒常是贵妇的首选。迷人的黑色衬着白种女性白皙的肤色,非常炫目。

西欧服装上的图案随着历史的变迁而不断变化。古代多流行花草纹样,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流行华丽的花卉图案,法国路易十五时期,受罗可可装饰风格的影响,流行表现S形或涡旋形的藤草和轻淡柔和的庭园花草纹样。近代,有影响的流行图案花样有野兽派的杜飞花样,以星系、宇宙为主题的迪斯科花样,利用几何错视原理设计的欧普图案,用计算机设计的电子图案等。

七、审美文化

东西方服装审美文化存在很多不同点。

西方文化起源于海洋文明,文化本能比较开放,易于融合外域服装文化。

中国文化起源于大陆文明,文化本能比较封闭,在服装上具有固执的“原体”意识,传统服装形制几千年来地位稳定,吸收异域服装相对困难。

西方文化善于表现矛盾、冲突,在服装构成上强调刺激、极端的形式,以突出个性为荣。

中国文化是和谐文化,强调均衡、对称、统一的服装造型方法,以规矩、平稳为最美。

西方文化是一种明喻文化,重视造型、线条、图案、色彩本身的客观化美感,以视觉舒适为第一。

中国文化是一种隐喻文化,艺术偏重抒情性,追求服装构成要素的精神寓意和文化品位。

西方文化崇尚人体美,重视展示人体的性差异,不忌讳表现性感。古典模式是表现女性的第二性征,如露颈、露肩、露背、半胸,以紧缩腰围和垫臀来表现女性胴体曲线。现代模式是以简约的形式表现人体的自然身形,以短露和紧身为现代时髦。

中国文化漠视“性”的存在,服装不表现人体曲线,不具备感官刺激要素,宽衣博带,遮掩人体,表现的是一种庄重、含蓄之美。

中式服装的美学特点,反映了中华民族的审美心态和文化征貌。中国人受儒道互补的美学思想影响,重视情理结合,以理节情,追求闲适、平淡、中庸,追求超出形体的精神意蕴。中式女装严密包裹人体,使人难窥其详,增加了神秘感。中式男装严整修长,洋溢着中和之美。皇帝的礼服,宽博繁复,辉煌壮观。皇帝的礼服不仅是权力的象征,也是中国人审美观的表现。

中国和西方服饰文化各具有丰富的内涵和鲜明的特色,她们都是人类祖先留下来的宝贵文化遗产,是世界文化宝库的瑰宝,我们应进行积极研究,在明辨的基础上继承发扬.

⑶ 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想表达什么

《看不见的城市》是一本关于马可�6�1波罗给忽必烈汗讲述城市的小说,或者说是关于概念城市的寓言式随笔,是卡尔维诺“在越来越难以把城市当做城市来生活的时刻,献给城市的最后一首爱情诗。”书中描绘了形形色色的城市:记忆的城市、欲望的城市、连绵的城市、符号的城市、贸易的城市、死亡的城市、隐蔽的城市等等,最终忽必烈汗发现所有马可�6�1波罗描绘的城市其实就是一个城市——威尼斯的一个个侧面或片段。曾经连续、和谐的城市空间就这样被“一个个”个性张扬的概念城市的肌理取而代之,城市的清晰个性和水平性被城市的隐蔽和垂直的特质彻底颠覆,重构起虚构而本源关联的城市框架。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看到“一个个”概念城市,而永远无法看到“一个”物体城市。博尔赫斯说过:“隐藏一片树叶的最好的地点是树林”。物体城市就隐藏在一个个城市细节中,这些隐秘的城市细节犹如树林浓雾中闪烁的一点光线,利用记忆中“剩余的混合碎片、间歇隔开的瞬间和不知谁是接收者的信号”,“一点一点拼凑出一座完美的城轿手市”。只要给以充分的刺激,记忆就能哪怕只是在一瞬间,把它从虚构中追忆出来。

书中寓言式的城市是虚构的,幻想的。然而,如同城市的真实存在一样,卡尔维诺向我们展示的决非是意识中绝对虚幻的城市。在卡尔维诺的笔下,城市是既有的,存在的,但又是无法定义的。卡尔维诺只是凭借一种神奇的虚构,以及颠覆思维的模糊性认知方式,指向了城市空间存在的码帆缺另一种可能——细节。当细节虚构得逼真,追求某迟辩种真实性时,就体现出某种现实状态下的物质特性。虚构越到细小处便越是真实,而极度的真实最终又产生了飘渺无边的虚构的力量。虚构与真实、细节与整体如同城市与贸易的关系具有交换性,“交换并不仅仅是货物的交换,它们还是话语的交换,欲望的交换,记录的交换”, 正是有了这种相互交替、相互交织的交换性,“幸运城市不断地形成并消失,藏在不幸的城市之中”,甚至可以“把城市一点一点拆开,再将碎片调换、移动、倒置,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组合”。

我们生活的城市或许是城市本真的背面,而真正的那一面我们并不曾涉足和认识,能够看到自己对城市所拥有的是何等的少,而未曾拥有和永远不会拥有的是何等的多。所以,城市的寻找和认识注定是必要的,也是有风险的,“要求持久的警惕和学习:在地狱里寻找非地狱的人和物,学会辩别他们,使他们存在下去,赋予他们空间”。寻找看不见的城市就像在一座命运交叉的城堡里游历,诡秘莫测,曲折迂回。在熟视的文字背后,透过半明半暗的光线,我们看到了一半面孔隐没在阴影里神秘而狡黠的卡尔维诺,另一半则是光照中睿智而先知的卡尔维诺。似乎他就站在迷雾重重的岔道口,看着城市中的迷失者,微笑着说:“越是在远方城市陌生的小区里迷失方向,就越能了解为到达该城所经过的那些城镇,再回首追溯旅程各站,重新认识当初起航的海港和年轻时所熟悉的地方,孩提时终日奔跑过的威尼斯的小广场和自家周围的一切。”

⑷ 读卡尔维诺《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一场阅读的沉浸式体验

读伊塔洛·卡尔维诺《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

“你在梦境中要寻找一种抽象的、绝对的时空,并沿着一条明确的路线前进。但是,当你觉得你快要找到的时候,你却醒了,发现你躺在床上并未动弹,只得一切重新开始。”

这本书由理性构建,阅读时觉得自己作为读者被卡尔维诺既尊重又排斥。

第一次体验这样的小说阅读,是一次很奇妙的阅读过程,一场沉浸体验式阅读。

这是一篇具有实验性质的超越小说,它尽可能的展现了文学的各种形态, “致力于开发小说叙述艺术的无限可能。” ,是作者对写作、对一本书的呈现的一种无止境的无畏探险。

书中以主人公寻找失落的后半本书为线索,串联起十个风格题材各异的小说故事: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在马尔堡市郊外》、《从陡壁悬崖上探出身躯》、《不怕寒风,不怕眩晕》、《望着黑沉沉的下面》、《在线条交织的网中》、《在线条交叉的网中》、《在月光照耀的落叶上》、《在空墓穴的周围》、《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作为文本的十篇故事,包含着对诸如 侦探、魔幻、心理、书信、日记 等各种小说类型的戏仿,最后又由标题串联成一个微型小说。

里面的每一个故事都只有开头,在高潮时就戛然而止,悬停在未竟的半空,让作为读者的你不停的在追问:接下来呢?册行梁然后呢?

但是作者却告诉你,一切书籍的下文都在彼岸。

“我们生活在一个有开始但没有结束的故事构成的世界里。”

这种通过写小说来写小说,虚构出一个现实,在虚构中虚构,在现实中衍生出虚构感,让作者/读者/主人公身份交错,真真假假难以辨别,错综复杂,层层嵌套,如谜似幻的形式,既所谓的 “元小说” 的形式。

“元小说”( meta-narrative ),又译“元叙述”或者“超小说”,或者又被称为“后小说”和“后设小说”,就是 有关小说的小说,表示一种次序是关注小说的虚构身份及其创作过程的小说。

在希腊文中,“带庆 meta ”一词表示“本原”,是作为前缀使用的,表示“在……后”。

在传统小说中,往往关心的是 人物、事件 ,是作品所 叙述的内容 ,而元小说则更关心 作者本人是怎样写这部小说的 ,在小说中往往喜欢声明作者是在虚构作品,喜欢告诉读者作者是在用什么手法虚构作品,更喜欢交代作者创作小说的一切相关过程。

为获取“真实可信”的效果,传州运统小说会有意隐瞒叙述者和叙述行为的存在,造成“故事自己在进行”的幻觉,而 元小说则有意暴露叙述者的身份,公然导入叙述者的声音,揭示其叙述行为及其创作过程,展现叙述内容的“故事性”和“文本性”。

在小说中交代叙事框架,谈论故事陈述的编码规则,把创作中的技巧、手段及及动机公诸于众……作者通过这样一份详细的 “叙事说明书” ,向读者坦承文本创作过程中的操作痕迹,以及人为性的东西。这种“自我拆台”的目的就在于揭开小说“虚构”的本质,即话语的本质。

元小说在文学形式上的这种革命性行为,无疑和后结构主义、后现代主义思潮,尤其是语言学符号学的发展有密切关系。

“你这次颠沛的旅行早该靠岸了。除非找个大的图书馆,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更好地让你栖身?你为了寻找那些小说离开这座城市,走遍世界,最后又回到这里。这里一定有个图书馆,你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十本你刚开始看便从你的手中飞走的小说都能在这家图书馆里找到。”

卡尔维诺在这本书中以其独特的方式从虚空中构造了一个世界,而又再在里面完成了一次自我建构。

无论你是否喜欢卡尔维诺,无论你是否饱读诗书,你一定会惊讶这前所未见的构思的。

这也是一场读者与作者间的游戏博弈。

文本形式与结构之美,翻开书页的那一刻,旅程便开始了。

书籍是具体明确的,生活经历却是不可琢磨的,阅读之时不仅只是与书中的人物交谈,更是与文字背后的作者交流。

这本书还可以分开来读,既除了把那几个标题可以串成一个开头的故事连起来读,还可以把男读者和女读者的故事串连起来读。

让整本书的结构不至于零散而统一成为一个封闭的圆环,正是由于故事中身为男读者的“你”一直在苦苦追寻着这些短篇故事的下文和那个神秘的却一直置身事外的女读者。

一个传统小说写作,必须具备三个要素:角色、剧情、场景,必须有个第三人称,必须使第二人称男性与第三人称的女性之间发生某种事情,再进一步发展,或以喜剧的方式结束,或以悲剧的方式结束,即历经人生的各个阶段。

而在这本书中,卡尔维诺一直十分注意让阅读本书的读者能够进入角色并与小说中的读者等同起来,因此作者在写作中,将主人公设为“你”,第二人称,也未曾给他起个名字, “他是一个“你”,而任何人都能在这个“你”中认出他自己的“我”。

这就大大增强了读者的代入感,作为读者,我们也成为了卡尔维诺故事中的主人公,开启的是一段关于书的旅程。

本书中的“男读者”其实只是处于一个抽象的状态,只是一个代名词,这个以“你”,第二人称叙事的小说不仅指男读者,还有书中的女读者。

男读者和女读者,你们两个是两个互相分析的但又比原来结合的较为紧密的“你“,你们互为读本,每一个人都能在另一个人身上,阅读到自己那段不用文字书写的历史。

“我才明白我的反劫持计划被一项不知受谁指使的反反劫持计划瓦解了。”

这本书就是在这样一层一层进行的同时又在反复提醒你,你的意识与书中第二人称在同时进行。

故事的最终巧妙和书桌前的我的阅读行为的结束,重合在了一起,完成了代入。

“文学的”文本世界是一个被投射出来的世界,它与日常世界保持着间隔,它轻易就能倒置、重置我们与真实的关系,以至于作者也能轻而易举地掌控每个在阅读时空里的读者的命运。

因此,卡尔维诺还在书里强调了,作者创作小说就应该是讲故事,而且是只管讲故事,一个接一个的讲,不强加给读者某种世界观,只让读者看到故事展开的曲折过程,就像看到一棵树的生长,看到它枝繁叶茂纵横交错,而故事背后所隐藏、所蕴含的种种,就应该是让读者见仁见智。

“我期望读者能在我的作品中看到他不知道的东西。”

卡尔维诺说,最好也不要认识作者本人,因为真实的人从来不会与读书时想象的作者形象吻合。

作者在书中也把作为一名读者的心境写的迷人且贴心极了: “仿佛打开了从一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读书是个孤独的行为,她把书当做牡蛎的贝壳,钻在书里就像牡蛎躲在贝壳里一样安全。”

将读者、作者与书中人物放在一起对话,让你调动你的经历,让你跟随他的步伐,前往未知的碎片时间与碎片篇章。

碎片化的文字片段打破了我们习以为常的阅读习惯,却也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更加开放和自由的世界。

在那里,我们是读者,也是作品中的角色,我们和作者一起,探寻故事的结局——一个可能的结局。

这还是一本关于作者旁观分析并预估读者的阅读行为的书。

“你改变不了你的过去犹如你改变不了你的名字。”

阅读总是这样:

这里有件东西,一件写出来的东西,有形的东西,物质的东西,它是不会改变的,通过这件东西,与那个未写出来的东西相比较,那个东西属于非物质的,不可见的世界,只能思考,只能想象,因为它过去曾经存在,现在已不复存在,因为它过去了,丧失了 ,看不见了,摸不着了,仅在“死人”中间,而 看书就是要迎着那种将要实现人们对他尚一无知的东西前进。

“时间的维度被打碎了,我们只能在时间的碎片中爱和思考,每一个时间的碎片沿着自己的轨迹运行。”

时间的断裂性让它们拥有了自主性和自行生长的可能,于是纷纷展开枝桠打破各层次元壁,让作者所属的“现实”空间与文字所营造的“虚拟”空间(包括作者与角色之间对写作导向的话语权),与读者自身的阅读经验与投射于书本产生的 共情体验 ,让创作者、读者以及书中人物渐次加入创作进程,这种梦幻般的想象其实仍基于现实逻辑—— 作品得到读者的阅读才能具备作者赋予其的功能。

至于如何认识世界呢,世界何时展示自我呢?

"只有当人们可以这样说的时候它才能表现自己:『我阅读,因此宇宙在写作。』"

这是一场由卡尔维诺发起的,作者、读者、译者、出版商、小说人物,以及真书伪书、残缺故事构筑的迷宫游戏。

书的开篇就写着献给丹尼埃勒蓬奇罗利,这是当时一个非常有名的总编辑。男读者追寻作品的经历越发离奇、荒诞不经。作者与读者相互影响,真作品与伪作混淆不清,革命与反革命相互渗透。文学审查制度或许才是书被阉割太监、绝版消失的真正根源。

“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俨然已不再重要,作者在书中打通了作者与读者、书籍生产方与读者、书籍传播方与读者等多条线索。

在书中,窃笑着乜视未来以研究此书乞食的学者和评论家们:出版社的编辑们,每天收到那么多的书稿,他们在挑选翻阅时,只能凭借关键词和情节草草了事,文学评论家们,因为世界各国语言上的不通,而只能凭翻译家们的转述,世界此时已变成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只能让你写些抽象的名词,仿佛一切具体名词都不存在了。

剥离了小说的外在故事结构,小说的内在主干其实是在 论述写作与阅读的意义: 你如何读书,如何买书,如何思考小说, 书本身在这里不过是个不重要的载体。

关于小说的阅读与写作本身,关于时代的改变带来的阅读的改变,思考跃然纸上,却又隐藏在小说之后。

写作是怎么把无限的非文字世界通过有限的写作行为变成可阅读的世界的,而这种反映又究竟到了如何的程度。

“小说中未言明的东西比言明东西更加丰富,只有让言明的东西发生折射才能想象出那些未言明的东西。”

“阅读就是抛弃自己的一切意图与偏见,随时准备接收突如其来且不知何方的声音。这个声音不是来自书本,不是来自作者,不是来自约定俗成的文字,而是来自没有说出来的那部分,来自客观世界中尚未表达出来而且尚无合适的词语表达的那部分。”

“阅读是个断断续续的、片片断断的行为。或者说得更确切些,书是一种点状的、粉末状的物质,在洋洋洒洒的文字之中,读者只能注意到最小的片段、词组、譬喻、句法联系。逻辑关系,以及具有丰富涵义的词汇特点。这些东西好比构成作品核心的基本粒子,其他东西都围着它们旋转。或者说它们就像漩涡的底,把水流吸引过来并吞噬下去。书中的真理,亦即书的实质,正是通过这些东西发出人们可以感受到的闪光。神话与奥秘是由知觉不到的微粒组成的,它们就像蝴蝶足上附着的花粉,只有理解这些微粒的人才能发现与解释那些神话与奥秘。”

当阅读者的想象开始蔓延的时候,其实你已经超越了文本本身。

阅读就是抛弃自己的一切意图与偏见,随时准备接收突如其来且不知来自何方的声音。

真是一个冬夜经历的浪漫美好的旅程。

读完这本书之后,就像跳了一场欢快的恰恰舞,舞点前后,天旋地转。

一个人喜欢读书,最大的浪漫差不多就是睡觉之前和恋人一起读书,对方先说那一句,“咱们关灯睡觉吧,不早了”。如果是冬天,浪漫又多了一层。两人在一个枕头里小声讨论书的内容,争辩,摆论据,咬耳朵,其中一个倦了,嗫嚅几句没回应,另一个听了一会儿鼻息,也倦了。镜头拉到床的正上方,打上“灵魂伴侣”字样。

这应该就构成了卡尔维诺式的浪漫主义。

"你以为每一篇小说都必须有个开头又有个结尾吗?古时候小说结尾只有两种:男女主人公经受磨难,要么结为夫妻,要么双双死去。 一切小说的最终的涵义都包括这两个方面:生命在继续,死亡不可避免。 " 

我们想要从阅读和生活中追寻什么呢?

无论结尾是否早已在开篇写下, 重要的是阅 读当下,是生活本身,是追寻的过程 。

既然结局不可避免,那就好好享受打开一本书阅读的时刻吧。

相关推荐:

*元小说代表作:斯特因的《项狄传》,《旧死》,《虚构》,《死亡的诗意》,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的《胡里奥姨妈与作家》,唐诺《阅读的故事》,《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等待野蛮人》。

*元电影代表作:《昨天》,《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日以继夜》,《楚门的世界》,《盗梦空间》,《法国中尉的女人》,《开罗紫玫瑰》,《日以继夜》,《莆田行进曲》,《法国中尉的女人》,《青春梦工场》,《性、谎言、录像带》、《偷窥狂》、《暗恋桃花源》、《巴黎最后一班地铁》。

(元电影的概念比较广,不仅仅是电影中的电影,和电影有关的电影这样的套层结构,更多的是特殊的电影观念和对现实的反叛。)

⑸ 有没有别人评价卡尔维诺的一生的作品,就是那种读完对卡尔维诺生平,思想创作历程什么的能有个了解

伊塔洛·卡尔维诺(意大利小说家)于1923年10月15日生于古巴哈瓦那附近圣地亚哥的一个名叫拉斯维加斯的小镇。父亲原是意大利圣莱莫人,后定居古巴,是个出色的园艺师;母亲是撒丁岛人,植物学家,为了使出生在异国他乡的儿子不忘故土,母亲特意给儿子取名为伊泰洛(“意大利”的意思),以寄托他们对故乡的怀念。 1925年卡尔维诺刚满2岁,全家就迁回到父亲的故乡圣莱莫。他们住的那幢别墅既是栽培花卉的试验站,又是热带植物的研究中心,因此,卡尔维诺自幼就与大自然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不仅从父母亲那里学到很多自然科学知识,熟知名目繁多的奇花异草以及树林里各种动物的习性,还经常随父亲去打猎垂钓。这种与众不同的童年生活,给卡尔维诺后来的文学创作打上了深刻的烙印,使他的作品始终富有寓言式童话般的色彩而别具一格。
1942年高中毕业后,卡尔维诺在都灵大学上农学系。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被德国人占领的20个月的漫长时间里,卡尔维诺与他弟弟积极参加了当地游击队组织的抵抗运动,卡尔维诺的父母亲曾因此被德国人羁押作人质。发表于1947年的处女作《蛛巢小径》就是一部以作者自幼所熟悉的利古里亚地区的游击队活动为历史背景的长篇小说,当时卡尔维诺年仅24岁。
1945年卡尔维诺全家迁居都灵。战后,他在都灵大学攻读文学,1947年大学毕业后,在都灵的艾依那乌迪出版社任文学顾问。
在此期间,他加入了意大利共产党,并经常为该党的中央机关报《团结报》撰写文章。1949年题材多样的短篇小说集《最后飞来的是乌鸦》问世。作品既有童话和传奇色彩,又含有特定的现实意义;既有浓厚的抒情性,又有一定的哲理性。1952年卡尔维诺一鼓作气地完成了脍炙人口的中篇小说《分成两半的子爵》。作品的主人公是17世纪奥、土战争期间被一颗炮弹炸成了两半的贵族军官,是现代社会中被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大炮”轰炸成两半的现代人的写照。作品既具有“寓言式的现实主义色彩”,又是“带有现实主义色彩的寓言”,这在新现实主义文学处于衰退的当时,为意大利的文学创作开辟了一条新的出路。 1954年卡尔维诺的另一部短篇小说集《进入战争》问世,作品反映了战争在步入而立之年的卡尔维诺身上所留下的难以医治的创伤。被人誉为“意大利式的格林童话”,“世界文学宝库中的瑰宝”的《意大利童话故事》发表于1956年,它是卡尔维诺花费两年的心血写成的,全书搜集了近200篇各地的传统民间故事和童话。卡尔维诺像是一位遨游在童话世界里的人,对战后的社会现实和政治感到失望的卡尔维诺深信:“童话是真实的。”
1957年,题材与构思截然不同的两部小说《树上的男爵》和《房产投机》同时问世。这两部小说的主人公都是现实生活的“失败者”,都是“消极人物”。《树上的男爵》的主人公是18、19世纪的贵族后裔,他栖居在树上,拒绝下到人世间生活;《房产投机》的主人公是深居闹市的文人,在资本主义高度发展的现代社会中因力图重新安排现实而处处碰壁。作品辛辣地讽刺和抨击了现实社会的罪恶,但卡尔维诺笔下的主人公虽然愤世嫉俗,毅然地否定现存的社会秩序,却无力改变它。然而作者“这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却旨在更好地从总体上观察、评价和衡量现实社会,并竭力从中把握‘社会发展的脉络。’”(《狮子的骨髓》,1955)
“匈牙利事件”发生以后,卡尔维诺于1957年在《团结报》上发表公开信,宣布退出意大利共产党。国际形势的动荡和消费社会中存在的各种弊端,使很多文人在精神上产生了危机,痛苦地看到自身价值的瓦解,然而卡尔维诺却把作家的使命、文学的作用以及对社会的政治责任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他始终没有把自己禁锢在“象牙塔”之中。此后不久,《烟云》(1958),《不存在的骑士》(1959)等深刻揭示现实社会弊病的作品相继问世。1962年,卡尔维诺在《梅那坡》文学杂志上发表的一系列杂文,如《向迷宫挑战》、《惶惑的年代》、《物质世界的海洋》等,就60年代资本主义发展新阶段中知识分子和文人同现实社会之间所产生的新关系进行了探讨,指出“那些向‘物质世界’投降的人们已经沦为商品化的人了,他们的思想也商品化了”,“战后出现的这种向物质世界投降的历史现象是由于人类无力诱导事物发展的进程所致。”(《物质世界的海洋》,1962)卡尔维诺还提示人们“不能向现存的条件投降,也不能蜗居斗室,而是要寻找一条出路,向物质世界的汪洋大海,即‘迷宫’挑战。”(《向迷宫挑战》,1962)
短篇小说集《马可瓦多》(1963)的问世,标志着卡尔维诺的文学创作达到了新的高度。小说以寓言式的风格,揭示了从社会学、心理学和生理学的角度都已蜕化的人类社会,描述了当代人孤寂、惶恐、陌生和不安的心态。这个社会之所以蜕化了,是因为它被淹没在表面繁荣的物质福利之中了,它只追求物质上的价值,并蒙上了一层市侩式庸俗的外表,看上去光怪陆离,实际上虚伪而又浮浅。正如卡尔维诺在1967年所论:“现代文学的力量就在于它说出了社会和个人本来想说而又没有意识到的一切,这就是文学所不断提出的挑战。我们住的房子越是明亮和豪华,房子的墙上就越有鬼影;因为进步和理性的梦中往往掺杂着鬼影。”
小说《监票人的一天》(1963)就是记述了主人公作为意大利共产党的监票人于1953年大选中在都灵某一个残疾人之家投票站的一天经历,揭示了意大利社会蕴含的种种弊病。那些丧失理智的疯子,肢体残缺的人,没有说话能力的痴呆者都成了政客们争权夺利的工具,尽管他们根本“无法辨认他们的投票对象是何许人。”
《宇宙奇趣》(1965)和《零点起始》(1967)可说是两部富有科幻色彩和符号学特点的姐妹篇。《宇宙奇趣》的主人公是个既年迈又年青的智者,他是个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人,既是我们的老祖宗,又是个现代人,可以说他既是世界起源、地球形成时的人,又是宇宙消亡毁灭时代的人,他的名字是 qfwfq,是以未知数w为轴心的对称的字母qf—fq排列而成。“卡尔维诺好像因为愤怒、麻木乃至失重而在地球上消失了;他躲在大气层后面,用望远镜看着自己在人们之间消失。后来,他用成千个小记号,诸如一幅袖珍肖像画,一个形容词,一种有节奏的游戏,一阵突然的颤动,向我们揭示了一个凄凉的梦:一个 50岁上下的男子,他茫然、困惑、忧心忡忡地环视着四周最细微的变化对他所产生的冲击,如房子四周的围墙、草坪上的阴影都能勾起他的心绪不宁;事物的偶然巧合,不协调和矛盾,反射和交叉,对他都构成一种诱惑。他徘徊在影子王国里寻觅自己,并消失在其中。”(《日报》,1972)有人说卡尔维诺是一位“一只脚跨进幻想世界,另一只脚留在客观现实之中”的作家。在《宇宙奇趣》中,卡尔维诺幽默地讽刺现代人生活的虚无,“有一次我路过宇宙空间,我在某个地方故意作了个记号,想在两亿年之后,当我再转到那儿时重新再找到它……可就在我留过记号的那个点上,代之以一道不成形的线条,它在被捣碎了的破损的空间之中,象是一道划破的伤痕……我沮丧失望了,象失去知觉似的被人拽过去许多光年。”(《空间的一个记号》,1965)然而,作者痛苦地发现空间与记号毫不相干,空间根本不存在,也许它从来没有存在过,所以在空间中作记号也是徒劳枉然的。
70年代问世的三部具有后现代派创作风格的小说《看不见的城市》(1972)、《命运交叉的古堡》(1973),以及《寒冬夜行人》(1979),则更进一步确立和完善了卡尔维诺的独特的创作风格:过去与现在相结合,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相结合,幻想与现实相结合。对于卡尔维诺来说,支配客观世界的规律有它的随意性、破碎性和偶然性,所以他的小说的“每篇故事都是重新发掘一种逻辑的结构,而作者的每一种思想乃是每一篇故事的开端”。所以卡尔维诺曾说过:“我与一个哲学家截然不同,我只是一个遵循故事内在逻辑的作家。”(《世界报》,1970)
用日常生活中琐碎素材来展开作者的奇思遐想的最后一部小说《帕洛马尔》(1983),是卡尔维诺面对繁杂而又不可知的现代世界,苦苦地寻求宇宙与人类之间,自然与人的语言之间,单一的自我与多重性的现实之间的关系,全书流露出作者面对现实的彷徨和茫然的心态。
1985年9月,卡尔维诺在休假期间突患脑溢血(当时他正在准备去美国哈拂大学讲学的演讲报告),当即就被送到医院抢救。主刀医师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大脑构造。待动完手术麻醉药性过去之后,他望着那些塑料导管和静脉注射器,仍不乏想象力地风趣地说:“我觉得自己象一盏吊灯。”9月19日卡尔维诺终因医治无效在意大利佩斯卡拉逝世,终年62岁。
就这样,卡尔维诺带着他那一个个童话般“尽善尽美的梦”,离开了这变幻莫测的世界。他用小说创作向人们展示了人生哲理,孜孜不倦地启迪人们对人类的命运和现实社会予以深入的思考,为探索文艺创作的新天地而奉献了一生。
折叠编辑本段作者自传
俞宙 译
你向我索要一份生平资料 — 这总让我为难。个人的信息,即便是登记在社会机关中的,也是人所拥有的最隐秘的一部分,而把它们公之于众,那感觉好象是去面对精神分析专家。我只能这样去想:我可还从未被精神分析过呢。
我就这样开始讲起吧,我出生时的星象是天秤座,因此我的性格中沉稳和躁动得以互相中和。我出生时,父母亲正打算从旅居多年的加勒比地区归国,所以这地域上的迁移总使我向往着到别处去。
我双亲所拥有的知识全集中于蔬菜王国,他们关心着其中的奇迹和特征。而我,被另一种蔬菜—文字—所诱惑,没能去学会他们的知识,因此我和人性化的知识总有隔膜。
我在里维拉的一个小镇上长大,周围的气象平凡琐小。大海和高山保护着我,使我无忧无虑。分隔我和意大利的是一条狭长的海岸线,而我和世界之间只隔着近近的一条边界线。告别这个安乐窝于我仿佛是重温出生的痛楚,而我只是在如今才意识到这点。
我的成长正处于独裁时期,后来在战争时期我又投身戎马,这些使我总抱有一个观念:在和平与自由中生活是一种脆弱的好运气,很可能在一瞬间它就会被夺走。基于这个观点,我把自己少年时期太多的精力给了政治。我说太多是相较于我实际可以作出的成果而言,并且那些看似远离政治的事物其实能够对国家和人民的历史(甚至政治)施以更强大的影响。
战争一结束,大城市向我发出了比我的乡土情结更有力的召唤。我曾短期徘徊于都灵与米兰之间,无法抉择。我最终选择都灵自有原由,也承受了这个选择造成的后果。现在我已经忘记了因和果,但多年以来我一直告诉自己,假如我选择了米兰,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我很早就开始尝试写作。出版对我不难,我能立刻找到品味相投和理解相近的人。但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并告诉我自己,这只是机缘凑巧而已。在出版社工作时,我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和别人的书打交道上。我不后悔:为群体的文明和睦相处而做的每一件有益的事,都不会是浪费精力。都灵严肃而忧伤,经常地我会离开它前往罗马。(凑巧我所知道的唯一谈及罗马而不贬斥的正是都灵人。)所以罗马也许是意大利城市中我居住时间最长的地方,我甚至从未自问过原由。
对我来讲,理想的住处是个外来客能够安心自在地住下的地方。所以我在巴黎找到了我的妻子,建立了家庭,还养大了一个女儿。我的妻子也是个外来客,当我们三个在一起,我们讲三种不同的语言。一切都会变,可安放在我们体内的语言不会,它的独立和持久超过了母亲的子宫。
米兰,1980年,9月至10月。
(我意识到,在这份自传中我关注的主题是诞生,我谈到了和我第一眼见到光明相关的以后的一系列阶段;现在我想回得更远,回到那出生前的世界。源于追根溯源的要求,每份自传都会遭逢这样的风险,比如《项狄传》,主人公从他的祖先开始唠唠叨叨地讲起,当他终于要讲述自己时,发现却已无话可说。)
[注解]《项狄传》(Tristram Shandy):十八世纪英国小说,作者劳伦斯·斯特恩。
折叠编辑本段著作介绍
以下中文由阮一峰先生翻译
本页的封面是英文第一版精装本的封面,文字介绍来自书籍包装。
《通向蜘蛛巢的小路》
这是一个关于皮恩的故事,他是皮匠的学徒,二战时在海边一个古代利古里亚人的要塞长大,当时德国军队驻扎在镇里,而游击队正从山区打回来。皮恩是个瘦小的孩子,为了生存下去,他要削尖脑袋去想办法。与其他那些有家的孩子相比,他是个社会的“弃儿”:除了一个当妓女的姐姐,他没有亲人没有家。在“烟雾腾腾,混暗的小酒馆”里,皮恩"被迫在成人的世界里寻找避难所”,那里他听见那些引起了猥亵笑声的谈话,他能模仿那些谈话,但不知道它们的意思。他唱伤感的歌,学会侮辱和诅咒他人--但没有一刻他不在期待成为游击队的一员,“和年轻的伙伴们在一起,他会给他们看蜘蛛建巢的地方,或者和他们在河床上的竹林里战斗。”故事的一部分是他如何加入游击队,并和另一个社会的"弃儿"结为朋友(这是《人鼠之间》之后最奇特的结合之一);但这个故事更主要的是一个男孩的一幅既粗犷又温情脉脉的肖像,这个男孩生活在一个从不需要他参与,也从未打算让他参与的世界里;作者叙述时绝不带有任何多愁善感。事实上, Sean O'Faolain发现作者“对Pavese的性格和Vittorini的硬朗和天真多少有一些主观上的认同。”第一版由Einaudi在1947年出版。1957年由Beacon Press出版英文版,Archibald Colquhoun翻译。
《树上的男爵》
故事梗概:
本书写了17世纪意大利贵族少年隆多男爵因与专制的父亲发生冲突而爬上树,且以后再也没有回到地面,过了50多年的树栖生活。小说描写了50多年中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来反映隆多独一无二的树栖生活,这种生活多姿多彩,充满挑战。小说中“树上的生活”与“地上的生活”是两个对立的概念,前者高于后者,它象征理想、高尚、富有精神性。
1767 年,柯西莫(Cosimo Piovasco di Rondo)12岁,他是一个具有反叛精神的意大利贵族。一天,他魔鬼似的姐姐贝蒂斯塔做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菜,比如被砍去头的蜗牛,他父亲命令他把这些菜吃下去。为了对抗父亲的专制和不公正,柯西莫象同龄的孩子会做的那样,他爬到了树上。但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从此他拒绝再下来。
《树上的男爵》是一部关于柯西莫独一无二的树栖生活的小说,书中的想象力和智慧令人叹服。柯西莫说,在树上他可以将地面上的事情看得更清楚。从地上那种单调乏味的生活中摆脱出来以后,柯西莫男爵有了和海盗,美女,间谍在一起的传奇经历,还有时间来读书,学习,并且思考一些他那个时代深层次的问题。他和狄德罗和卢梭有书信往来,在军事战略上成了专家,当拿破仑来看他的时候,他令拿破仑也招架不住。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在传播真理和正义,他对偷水果的小偷和贵族都同样友好。他将当地一个最让人害怕的大盗变成了孜孜不倦的书迷,大盗对文学的热情导致了最终他本行的荒废。女人们也很愿意来到树枝上和柯西莫在一起。她们中最勇敢的是维奥拉,她出生在意大利以外,金发碧眼,她和柯西莫的感情纠葛是小说中最激烈,最不同凡响的一部分。
这部优美的小说对18世纪的生活和文学进行了充满想象的讽刺。对比伏尔泰讽刺性的虚构作品,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在对崇高和荒谬的把握上展示了非凡的效果。1959年Einaudi出版社第一版。1959年兰登书屋英文第一版, Archibald Colquhoun翻译。
《不存在的骑士》和《分成两半的子爵》
这两个中篇,加上早先的《树上的男爵》,组成了一套充满智慧的寓言似的幻想小说三部曲。它们后来在意大利以“我们的祖先”为标题,重新出版。《不存在的骑士》故意对骑士小说进行了笨拙的模仿。故事中不可能的英雄阿格利鲁尔夫是一套空的盔甲,但又确确实实有英勇的战斗表现,这招来其他骑士的憎恨,以及一个活跃的女骑士布蕾达美特的爱,此外一个对战斗着迷的理想主义者兼志愿者雷姆巴特则对他无比崇拜。阿格利鲁尔夫为了保住骑士的名誉,被迫找遍欧洲以证实他十五年前救过的一个处女的清白。在他的寻找中(对中世纪传奇小说的必有情节的滑稽模仿),他躲开寡妇普蕾斯茜尔拉的勾引,从苏丹的后宫里救出那个不情愿的处女。
《分成两半的子爵》发生在中世纪后期,是一个关于泰拉尔巴的梅达尔多子爵的令人恐怖的故事,子爵在他第一次和土耳其人作战中被一枚炮弹正好炸成两半。他回到奥地利的领地--从字面上说,是半个人--,成为了邪恶的化身,他送给孩子毒蘑菇,将忠心的奶妈赶到麻风村,对一个美丽的牧羊女进行吸血鬼似的求爱。当子爵的另一半奇迹似的出现,并试图消除这些伤害时,宿命中的冲突就不可避免了,小说皆大欢喜的结尾和故事本身一样令人惊奇。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寓言(被孤立,被伤害),这部小说有深刻的寓意。作为对有关好人与魔鬼的基督教寓言的故意模仿,这部小说也是机智和清新的。Einaudi出版社1951年和1959年初版,1962年兰登书屋英语第一版,Archibald Colquhoun翻译。
主要人物简介
恶的一半的梅达尔多子爵:只保存右半边身体,完整的身体被土耳其人大炮分为两半,被医生救活。当时另一半身体不知去向。回家时间比善的一半的梅达尔多子爵早而继承了爵位。拄着拐杖,披着一件戴帽子的黑斗篷,性情恶毒狡黠,滥杀无辜,将遇到的鸟儿、青蛙、瓜果、蘑菇、花朵等动物植物的身体分成一半,将犯罪嫌疑人和猫一起绞死,处死交不起税的农民,对平民的房子纵火,将批评自己的奶妈赛巴斯蒂姬娜送到麻风村隔离,搞恶作剧作弄人,多次暗算善的一半的梅达尔多子爵,在争夺情人帕梅拉的决斗中,恶的一半的梅达尔多子爵与善的一半的梅达尔多子爵合为一体。
善的一半的梅达尔多子爵:只保存左半边身体,遗弃在战场上,被隐士救活,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回来后是平民身份,性格有些迂腐虚伪,不善解人意,弄巧成拙。
《宇宙奇趣》
《宇宙连环画》是创造力的高度发挥,它独特的,引人入胜的宗旨是将宇宙进化的理论转变成故事,并从数学公式和单细胞生物中创造角色。叙述者Qfwfq在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真空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在宇宙大爆炸的火焰中,他玩弄象弹子一样的氢原子,骑在银河上,满天的追着他的朋友 Pfwfp。后来,作为新诞生的地球上的一个青年,他有了同Ayl, Lll,和Vhd Vhd夫人的羞涩的初恋;当一架梯子出现在他梦里的时候,他顺着它爬到了月亮上;他观察地球上的洪水,以及由此形成的地球大气的第一道色彩;作为一个有冒险精神的年轻脊椎动物,他从海里移民到陆地上;作为一条最后的孤独的恐龙,他漫步在荒芜寂静的高原上,拼命的寻找自己的归属。最让人惊奇的是,Qfwfq 回忆他还是软体动物的情景,那时他还在进化中,没有眼睛,可是他的样子却让所有的眼睛都睁开了。
这些数学和诗化的想象力结合的结果让人无比兴奋。但更深的含义是,无限的时间和空间成为了一个有限生命的瞬间记忆,读者由此一瞥人作为复杂巨大宇宙的一份子的极端渺小。Einaudi出版社1965年第一版,Harcourt, Brace & World出版社1968年英语第一版,William Weaver翻译。
《时间零》
《宇宙连环画》中变来变去的主人公Qfwfq巧妙的穿越时间,空间,太阳系和地质年代,在这些新的故事中又以崭新的面目出现。虽然他还是那样玩世不恭,但是他加深了史前和当今时代之间人类的共同经历是有联系的感觉,也就是对人这个物种在生物学上的更深的认识。他时而是新泽西的上班族,用身边的现状来歪曲一个地质事件的发生可能性;时而在周末的旅行中考察悬崖,在远古和现代交织的经历中,回忆海水变成血水,以及血水又变回海水。在巴黎 Qfwfq同一个叫普蕾斯茜尔拉的长雀斑的女孩坠入情网,这也许可以被称作一种细胞间的关系。
在这本书的后半部分,Qfwfq从视野里消失了,卡尔维诺将小说进一步推向逻辑和数学的王国。人,狮子和弓箭一起糊里糊涂的对付时间/空间问题;在交通高峰时间的追杀反而最终在疯狂中找到了一个解决办法;关系复杂的恋人们被高速公路上的疯狂驾驶搞得关系更加复杂,以及诸如此类的故事。
卡尔维诺将科学概念幻想似的运用到现代生活和文学中,用一种轻盈的明晰无暇的散文体,轻松的将人的思维拓展,令人着迷。Einaudi出版社1967年第一版,Harcourt, Brace & World出版社1969年英文第一版,William Weaver翻译,他因本书的翻译获得了国家图书奖。
《看不见的城市》
在这部奇特的挑战客观现实的想象性作品中,威尼斯的爱好幻想的旅行家马可波罗和鞑靼国年迈忧郁的统治者忽必烈汗进行了一次对话。马可波罗对可汗回忆了他访问过的城市的景象,那些城市都有着诱人的女性的名字。马可波罗讲述它们的时候,这些城市就如同在中世纪手稿中那样,看上去非常华丽。逐渐的,他的故事中开始包含了现代世界的东西。当旅行家穿越时间和空间,明亮的画面变得不那么赏心悦目了。最后可汗陷入了对那些现在还不存在,但将来会出现的城市的沉思中,这些将来临的噩梦中包括雅胡和勇敢新世界。
“形式的清单是永无穷尽的:只要每种形式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一座城市,新的城市就会不断的产生。一旦各种形式穷尽了它们的变化,孤立出来,城市的末日就开始了。”这句关键的句子最好的描述了作者安排的这个微妙的游戏,以及他魔术般唤起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的各种幻象。戈尔·维达尔写道“要讲清像《看不见的城市》这样一本具有不可思议创造力的书的内容,是所有任务中最困难的,也是完全不必要的。”Einaudi出版社1972 年第一版,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出版社1974年英语第一版,William Weaver翻译。
《观察者》
《观察者和其他故事》包含了3篇中篇小说。在小说《观察者》里,写实重于想象。故事发生在都灵里面的科托莱果城,一般人看不见那里,因为那里居住着被人类所遗弃的瘸子,白痴和畸形的人,他们自己组成了一个小天地,教堂负责照顾他们。选举日的时候,一个左翼政党的成员阿梅雷格。奥米欧潜入对手的据点,去看是否存在竞选舞弊。两种人的观念互相碰撞,既令人感动又有揭露性,同时不乏一种巧妙的含糊其辞。
在其他小说里,想象在写实的基础上进一步被发挥。《烟雾》写于1958年,惊人的预言了上升到疯狂高度的对污染的关注。《阿根廷蚂蚁》是一部有调侃语气的关于难以平息的恐惧的杰作,形象的写出了人类面对一个太微小又无处不在,以至无法征服的敌人时的失败。《观察者》 Einaudi出版社1963年第一版;《阿根廷蚂蚁》1952年发表于Botteghe Oscure X,英语版本则收于1957年Collins出版社的《亚当,一个午后》;《烟雾》和< <阿根廷蚂蚁》也被收录于 Einaudi出版社1958年的《I Racconti》;《观察者和其他故事》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出版社1971年出版,William Weaver翻译。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其实不是一部小说,而是十部,每一部都有不同的情节,作者,氛围和风格;每一部都在第一章后嘎然而止,留下悬念。两个读者,一男一女,在这个迷宫中追踪着激起他们兴趣的故事线索。这样下去,《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就和另一本书,来自波兰的有洋葱烧焦气味的《在马尔堡镇外》,不可避免的纠缠在一起了。
当这本书进展下去,又接触到了其他已知和未知的文学作品,其中包括了一种从已灭绝的语言翻译过来的作品,作者从全能鉴赏家的角度调侃的指出了现代文学的变化。那两个晕头转向的读者被紧紧联系在一起,最后他们在一张大床上互相阅读。他们才是这个故事真正的英雄:如果没有能起反应的读者,写作又是为了什么呢? 它会变得毫无意义。Einaudi出版社1979年第一版,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出版社1981年英语第一版,William Weaver翻译。

⑹ 为什么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是经典

《树上的男爵》是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长篇小说,属于《我们的祖先》三部曲之一。主要的故事情节是:出身于贵族的男孩克西莫,因为家庭气氛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关系,成长过程中一直过得十分压抑和叛逆。后来因为不满家中姐妹对动物的残忍,爬到了树上,过起了远离地面的生活。

克西莫在树上创立了属于自己的王国,收获了属于自己爱情,却最终在这种原始的辉煌之后,因为爱人的离去而孤独着衰老。

⑺ 卡尔维诺的小说谁看过呀谈谈印象

卡尔维诺其实是一个介绍到中国来很早的外国作家,如果我记忆没错的话,我在二十年前就读到他的译文。他的译文译本,我是见到一篇一部就读一篇一部的。中国文学界有过海明威热、福克纳热、昆德拉热、马尔克斯热、新小说热、博尔赫斯热,不知为什么,卡尔维诺始终没热起来。

这不仅仅是耐心的缺乏,在我看来,还有一段裂举种智力上的欠少。

我对卡尔维诺的理解非常肤浅,喜欢他的原因就是他不管怎么玩,都没把故事玩丢。

讲故事的人已不多见了。会讲故事握碧的人更是凤毛麟角。现在都是闲聊的主儿。看上去像是有点平等交流的气氛,实在是创造力的匮乏。

讲故事的人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会讲故事的人能够完成某种仪式。

卡尔维诺就是一个凤毛麟角的会讲故事的人,不是一个鸡毛牛角的闲聊的主儿。

卡尔维诺完成了某种仪式。

他的小说好看。他的小说首先让人觉得好看,一见钟情,然后再让你有个想头,结婚生子。他的一本小说能生出十本小说,我看许多小说家都从卡尔维诺那里索取过精子。

读一些小说家的小说,像去某些机关办事,小公务员们个个拉长着脸,你陪着笑脸递烟,拿着把银勺子一口一口给小公务员们喂饭,像喂贝贝似。某些小说写得就像某些小公务员。

而某些小说写得又太推销员,你坐在家里,他还硬敲开了门,塞给你剃须刀、削果器,还有老鼠药。

而卡尔维诺的小说,既保持着尊严,又亲切动人。

卡尔维诺完成了他的小说,说得确切点,是卡尔维诺完成了某类小说,他已经登峰造极,你想有所成就,最好是绕开它另立山头。

卡尔维诺的小说是绝望的。对卡尔维诺之后的小说家而言,更是如此。

当代小说家想完成他的小说,做得到位的话,也只是完成了某类小说。你只能做这些,你不可能做得更多。所以绝望,首先是这方面的绝望。雄心勃勃在当代显得有点可笑。但也不是从尖顶房子上坠落。

卡尔维诺是一个知道局限的人,所以他的小说深邃;卡尔维诺是一个知道微弱的人,所以他的小说精湛。

我读到卡尔维诺的第一篇小说,是《阿根廷蚂蚁》。我记得读它时正躺在床上,读着读着,觉得小腿源历肚子上有个小东西在爬,痒痒的,我搔一阵,还是痒痒的,还是有个小东西在爬,我揪掉被子,一看,小腿肚子上果然有个褐色的小东西,我忙按住它,想把它按死。后来才弄清它是个黑痣,早在那里了。卡尔维诺的《阿根廷蚂蚁》,不但影响了我的心理,更影响了我的身理,这在那时我的小说阅读经验中可能是第一次。事隔很多年,我才想到《阿根廷蚂蚁》这篇小说中有着辽阔的空间,起码在阐释上是如此。我更愿意把《阿根廷蚂蚁》看成是作家与想像力之间的互换性关系,其中的焦虑(尤其是对卡尔维诺而言)不是泛滥,而是匮乏———就转而去读我早买了的《一个分成两半的子爵》。

后来读到卡尔维诺的几个短篇,其中有个写糕饼店的,真是绝了。这是我那时所读到的西方现当代小说中的让我真正感到快乐的一个小说,可与京剧中摸黑厮打的《三岔口》《十字坡》平分秋色。中国当代作家(从写小说到写散文到写诗歌的)中谁能把《三岔口》《十字坡》中的那种摸黑的感觉写出来,谁也就是不让卡尔维诺的天才了。卡尔维诺让两个小偷溜进糕饼店,摸黑偷糕饼,是为了让卡尔维诺把摸黑的感觉写出来。这个短篇在卡尔维诺的小说中,不是重要的作品,但他向世人显示了他的天才。逞才使气,也是艺术家的本性之一。

卡尔维诺的作品,我读过的还有《意大利童话》、《帕洛马》、《消失的城市》、《不存在的骑士》等,我最喜欢的是《不存在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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